對門的女人不在家

陳偉民

晚飯后，張桂芳著意將自己打扮了一下后，便來到對門，輕輕地敲了一下。門很快就打開了，穿著汗衫背心和短褲衩的李風祥看了張桂芳一眼后，十分客氣地問：“有事嗎?”

張桂芳倏地怔了一下，而后笑了笑說：“嫂子在家嗎?想找她聊一聊。”

李鳳祥不禁愣了一下，心想，昨天晚上她在這里玩時，老婆不是已經跟她說了，準備今天到云南去旅游嗎?她怎么就忘了呢?于是笑著說：“她到云南去旅游了。”

張桂芳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恍然大悟地說：“呀，大哥，你瞧我這記性，我給忘了。”

按理說，女主人不在家，張桂芳應該趕緊回自己的家，畢竟這夏天身上暴露的地方太多，又是孤男寡女的，有些不太方便。可張桂芳站在門口，就是沒有一點要離開的意思。這就讓李鳳祥感到有些左右為難了。讓她進門的話，似乎有點不太方便，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到時就是有一百張嘴，恐怕也說不清；如果不讓她進門，又覺得有點過分。不過，李鳳祥畢竟是一個頭腦靈活的人，他連忙笑著對她說：“不好意思，我正想洗澡。”

張桂芳畢竟不是表兄妹結婚生的白癡，她當然聽明白李鳳祥說這話是對自己下逐客令了，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便回到自己家中。

說實話，張桂芳今天特意將自己打扮一新，確實是有她的目的的。張桂芳家本來住在農村，丈夫在城里做裝潢生意掙了一些錢，便在這里買了房子，將老婆和女兒一起接到城里來住。想不到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兩年前丈夫得了胰腺癌，花去了家里所有的積蓄，最后還是人財兩空。丈夫去世后，張桂芳不得不外出打工養活自己和女兒，日子過得雖然很艱苦，但總算是對付得過去。

女兒小琴倒還爭氣，去年參加高考，被省城的一所重點大學錄取。接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張桂芳真是悲喜交加，喜的是女兒終于考上了大學，悲的是女兒的學雜費從哪兒來。當初為了給丈夫治病，她不僅花去了所有的積蓄，還向親戚朋友借了不少的債。現在就是想借，恐怕也沒有人肯借給她的。想到這里，她止不住地對著丈夫的遺像放聲痛哭起來。

這天李鳳祥的老婆王曉燕回娘家有事，家里只剩下李鳳祥一個人。他聽到對門的哭泣聲后，連忙敲開門，問發生什么事了?張桂芳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我家小琴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學，我卻沒有錢讓她去上學，你說我能不傷心嗎?”

李風祥聽后，沉思了一下，對張桂芳說：“你別哭了，小琴上學的學費我來想辦法。”說完便急忙回家。一會兒工夫，李鳳祥拿來一本存折，把張桂芳拉到一邊，低聲對她說：“這存折上有兩萬塊錢，是我的私房錢，我家曉燕不知道，你去取出來給小琴繳學費吧!”

張桂芳聽后，不禁感動得熱淚盈眶，大聲說：“大哥，這怎么好啊!”

“噓!”李鳳祥連忙制止住張桂芳，“這事你千萬別讓我家曉燕知道，她是個小心眼的女人，弄不好還會懷疑我們有什么瓜葛呢!”說完，他便連忙回到家中。

這還不說，從那以后，李鳳祥還經常給張桂芳幾百塊錢。開始張桂芳說什么也不肯要，李鳳祥總是勸著說：“你靠打工就掙那么幾個錢，怎么夠小琴上學呢?”張桂芳拿了李鳳祥這么多錢，心里一直過意不去，靠自己打工掙的錢，也不知到猴年馬月才能還清。后來她發現李鳳祥每次見到自己時，眼神總是怪怪的，便明白他給自己錢的原因了。張桂芳雖然算不上是一個有沉魚落雁之貌的女人，但還是有幾分姿色的。自從丈夫去世后，也有不少好心人給她介紹過對象，但她都拒絕了，主要是怕女兒接受不了。現在面對自己的恩人，她覺得自己沒有其他回報方式，只能把自己獻出去了，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昨天晚上，張桂芳到李鳳祥家借東西時，聽說王曉燕要到云南去旅游，覺得機會來了，于是今天晚飯后，她特意打扮了一下自己去叫門。可讓她做夢也沒想到的是，李鳳祥竟然將自己打發走了。她感到不解，既然你想打我的主意，我送上門來了，怎么又趕我走呢?是不是他沒明白我上門的意思呢?

這一夜，桂芳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她覺得自己這樣做，真對不起自己死去的丈夫。可如果不這樣做，又感到自己對李鳳祥無法交代。想來想去，她決定明天晚上再上門試一試。

第二天晚飯后，張桂芳又刻意將自己打扮了一下。為了能吊起李鳳祥的激情，她特地穿得很性感，并且噴上了誘人的香水。她怕重演昨晚的一幕，便決定等李鳳祥洗完澡后再到他家。

大約9點鐘的光景，張桂芳來到對門，輕輕地敲著李鳳祥家的門。

很快，李鳳祥將門打開。不過，他用身子堵在門口，看了張桂芳一眼后，十分詫異地問：“有事嗎?”

被李鳳祥這么一問。張桂芳又一次怔住了，心想，要是他真的想打我的主意的話，我現在送上門來，他一定笑逐顏開呀!可現在瞧他這副神情和把身子堵在門口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想打我主意的意思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到這里，她突然靈機一動，連忙笑著說：“大哥。大嫂不在家，你換洗的衣服就讓我來幫你洗吧!”說著，她故意將胸脯挺了一下，衣服的領口本來就很低，這樣大半個乳房都露了出來。

想不到張桂芳的挑逗沒有起到一點作用，李鳳祥竟然冷冰冰地對她說：“對不起!我自己會洗。”說完，便“砰”的一聲將門關了，讓張桂芳吃了個閉門羹。

這一夜，張桂芳又沒有睡著覺。既然李鳳祥沒有打她的主意，那他為什么要瞞著自己的老婆偷偷幫助她呢?再想想他平時看自己的眼神，總覺得有點那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本來就是一個性格比較執拗的女人，不將這個疙瘩解開，心里就不安寧。她決定要弄清事情的真相。

第二天中午，張桂芳又一次敲開了李鳳祥家的門。這次李風祥對張桂芳的態度比昨天要好些，他見到她后，低聲對她說：“我老婆不在家，你就不要天天來敲我家的門了。這事要是讓我老婆知道了，她不知要怎樣把天鬧翻了呢!”

張桂芳看了他一眼，十分冷靜地說：“你讓我進去問一件事，你如實回答后，我馬上就回家。”

李鳳祥無可奈何，只得讓她進了門。張桂芳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直截了當地問：“你如實告訴我，為什么要幫助我?”

李鳳祥愣了一下，很快便鎮靜了下來，笑著說：“我們是鄰居，俗話說，鄰居好，賽金寶。幫你也是應該的事啊!”

“你說謊!”張桂芳毫不客氣地說，“既然想幫我，為什么又怕被自己老婆知道?再說你那見到我時的眼神，我總覺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李鳳祥見張桂芳連珠炮似的責問自己，一下子愣住了。良久，他搔了搔頭發，故意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你知道的，我老婆是個喜歡吃醋的女人，所以我才不得不瞞住她。至于說我看你的眼神，那就更簡單了，你們孤兒寡母的，過日子不容易，我眼里流露的是對你們的同情。”

“是嗎?”張桂芳冷笑了一下，十分認真地說，“告訴你，你今天如果不說出讓我心服口服的理由來，我就不走了。如果把我惹急了，弄不好還要恩將仇報的。”

聽張桂芳這么說，李鳳祥不禁怔了一下。他十分清楚，今天自己如果不把這事說明白，恐怕還真麻煩呢!他苦笑了一下，問：“還記得10年前，你丈夫被騙3萬塊錢裝潢材料款的事嗎?”

張桂芳詫異地問：“你怎么知道的?”

李鳳祥嘴角嚅動了一下，說：“那是我一手策劃的。”

原來10年前，張桂芳的丈夫秦愛民向一位朋友訂了3萬塊錢的裝潢材料，想不到秦愛民將錢給了對方后，那朋友竟然沒了蹤影，害得他差點自殺。這個騙局的幕后指使者就是李風祥。雖然秦愛民不認識李鳳祥，但李鳳祥認識他。那時候李風祥也是搞裝潢生意的，俗話說同行是冤家，秦愛民無意中搶了他一筆大生意，所以他才設計了這出騙局來打擊對手。

或許冥冥之中上帝要懲罰李鳳祥，所以才故意將他和秦愛民安排住對門。每當他看到秦愛民時，心里總感到無限的愧疚。特別是秦愛民去世后，李鳳祥的良心更是時時在遭受譴責。為了減輕自己的負罪感，他才決定幫助張桂芳。他怎么能一錯再錯，占有張桂芳呢?

張桂芳愣愣地坐著，面對這樣一個誠心悔過的男人，她該說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