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是圍起來的。
無論有沒有城墻,無論城墻高低厚薄,城市都是同起來的。就像一個人與生俱來的氣質,不管額頭上是否貼著標簽,不管出現在何時何地,不管站著還是坐著,他的身上都會散發出自身特有的、有別于他人的氣息。
雖然如此,當一個外來者進入他人的城市,他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可以變成一個孤獨者,同樣也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可以變成一個流浪者,
不過,孤獨也罷。流浪也罷,一個人任何時候都不應遺失桀驁的尊嚴。
第一次看到這座城市,我就像看見一座山,我的表情像山一樣平靜。我不習慣驚訝,也不喜歡膽怯:我看見樓房,就像看見故鄉地頭的麥垛;看見公交車,就像看見故鄉走下山坡的羊群;看見川流不息的人流,就像看見故鄉的小河。我像久別重逢的游子熟稔地走進這座城市。那一天,我沒有在意陌生的目光,沒有考慮會不會在這座城市生活一輩子,但我告誡自己,在這里的每一天、每一個小時、每一分鐘,我都要活得有尊嚴。
祖母說,一個人活一輩子,能讓人恨,不能讓人可憐。我理解祖母的話,一個被可憐的人是沒有尊嚴的,尊嚴才是一個人活著的惟一城池。
是的,尊嚴是一座城池,一座無形的、誰也無法摧毀的城池,
但有些東西是永遠不能放棄的,它是尊嚴賴以生長的根,是尊嚴賴以立命的脈,也是一個人一輩子最疲倦的事——桀驁地站立一生,像一座不倒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