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口奶粉對國內乳品產業鏈的沖擊及對策建議

■ 王瑩 黑龍江省完達山乳業股份有限公司原料粉公司

中國已成為產奶大國和乳品進口大國，國際市場已成為中國奶業的重要組成部分。在目前中國乳品行業發展不充分，產業鏈發展還不完全的情況下，中國的乳品產業還不具備參與國際市場完全競爭的能力，還不具備對進口乳品完全放開的抗擊力。所以，我們有必要關注和研究國際市場變化，隨時準備在政府的支持下應對國際市場變化對行業和產業帶來的沖擊，保證產業健康發展。

1 進口奶粉情況綜述

2010年1～7月，我國共進口奶粉28萬噸。而2005～2008年，我國每年進口奶粉約10萬噸/年，2009年為24萬噸。

恒天然乳制品網上第28次拍賣于2010年9月1日結束。與上次拍賣相比，全脂奶粉平均價格較前一次的2974美元/噸上漲了18.4%，達到3522美元/噸。在這之前，市場預期由于2009/2010年度新西蘭產量同比增長14%，澳大利亞同比增加1.7%，且恒天然乳品本年度網上拍賣總量可達38萬噸，比上年增長46%，因此后期價格有可能下跌。

2 國內市場情況

雖然原料奶價格一直在高位運行，但由于進入消費淡季，大賣場液態奶的促銷活動有所增多。青島、杭州、溫州都出現了價格低于1.00元/杯的酸奶，哈爾濱、紹興、珠海等地有些品種酸奶或牛奶在1元左右。奶比水賤的現象再次出現市場。

進入2010年以來，原料奶價格一直保持高位運行，給乳品企業經營造成極大壓力。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10年1～5月，規模以上乳品企業利潤總額降幅超過10%。

3 進口奶粉對我國奶業的沖擊

2010年上半年進口奶粉激增的情況下，國內市場和企業反映強烈，主要表現在以下3個方面。

3.1 基地

進口奶粉每增加10萬噸，將直接減少85萬噸國內奶源的需求，影響奶牛頭數34萬頭，影響直接產業工人3.4萬人。

3.2 企業

在國產奶粉和進口奶粉價格倒掛的情況下，對于生產和供應型企業帶來說，沖擊是直接的。高成本的壓力必然削弱國產奶粉的市場競爭力，生產和供應型企業的出路只有虧本銷售或形成庫存積壓。對于需求型企業來說，可能短期內能在成本上獲得受益，但一旦國內產業鏈遭到徹底破壞，國內原料粉完全依存于進口時，進口奶粉的高價時代必然到來，最終受害的還是國內企業。

3.3 市場

2008年“三鹿牌嬰幼兒奶粉事件”前，國產奶粉市場占有率為60%、進口奶粉品牌占比僅40%，事件發生后，這一比例產生了結構性的變化。至2010年，國產奶粉信心指數尚未完全恢復，使得進口奶粉品牌的市場占有率持續攀高，達到50%，而國產奶粉品牌市占率降至約50%。為從進口奶粉手中奪回市場份額，國產奶粉大只能依靠加大產品促銷力度。廣告、本品買贈、促銷贈品、導購人員、賣場進店費用等投入超過了營銷費用的40%，大幅降低了企業利潤所得，企業經營舉步維艱。

總的說來，無論進口奶粉的價格是上漲還是下跌，對國內乳品企業帶來的負面影響都是很大的。

價格下跌，國內外產品成本倒掛，國內原料粉積壓，進而導致倒奶、殺牛。最近的例子就是2009年國外奶粉低價沖擊國內市場，直接導致國內殺牛200萬頭，從而影響了2010年原料奶產量，使原料奶產量大幅降低。國內奶源緊張，奶價居高不下，又給進口粉（尤其是原料粉）可乘之機。大量的進口奶粉（原料粉）以價格優勢進入國內后（7月、8月進口原料奶粉的完稅價格是28500元/噸，國產奶粉的價格為30000元/噸，成本31000元/噸，已經出現倒掛現象。），給國內的企業帶來巨大沖擊，使國內企業銷量下滑、產量下降，進而導致原料奶產量的下滑，使國內的原料粉對國外進口有較大的依賴性。此時國外奶粉價格開始上漲（最新的進口粉報價為32000元/噸左右），而企業由于國內自產不足，只能被動承受。在這樣一種惡性循環的周期下，產業鏈受到傷害，農戶、企業、消費者都為所累，無一受益。

4 市場趨勢

近期，農業部公布了2010年上半年牛奶產量，為1443萬噸。根據這個數據，全年產量約為3200萬噸，比過去3年產量少300多萬噸，降幅約為10%。原料奶短缺將貫穿全年，原奶價格仍高位運行，而國際市場奶粉價格仍然呈下跌趨勢，刺激企業加大進口力度，奶粉進口量將大幅增長。國內對進口原料粉已經形成很強的依賴，這為乳品產業的發展埋下了危機的種子。

2008年中新自由貿易協定啟動以來，新西蘭出口到我國的奶粉數量和份額均急劇上漲。雖然協定中規定了特保額度，2009～2010年兩年進口量都突破了特保額度。

自由貿易協定的實施是新西蘭奶粉進口激增的直接原因。中澳自由貿易區談判，極有可能參照中新自由貿易區乳品有關優惠條款簽署，我國乳品產業將面臨新的挑戰。

5 對策建議

乳品行業是關系國計民生的產業，產業關聯度高，產業鏈條長，基地需長期培育。一旦乳品產業鏈失衡，將很難在短期恢復。銷售市場回暖時，奶源將出現極大短缺，一方面會造成市場的極大不穩定，另一方面進口奶粉會提高價格，進而操縱國內原料粉市場供應，給國內經濟帶來極大損失。從維護國家經濟穩定發展，保護乳品產業，保護廣大農戶的利益出發，國家有必要盡快出臺保護政策，對國有大型龍頭企業給予重點扶持。為此，本文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5.1 短期

5.1.1 原料奶收購標準的降低，原料奶價格的變相提高，給企業帶來巨大壓力，因此，應建立給企業原料奶收購補貼的機制。

5.1.2 鼓勵出口。加大對原料粉出口的補貼力度。

5.1.3 從擴大內需入手，進一步推廣實施國家“學生飲用奶計劃”，對學生奶實行補貼政策。

5.1.4 實行稅收優惠政策。由于原料粉生產屬于農副產品初加工，將原料粉的銷項稅由17%調整為13%。對原料粉銷售的所得稅給予部分減免。

5.1.5 對生產原料粉的重點龍頭企業給予原料粉生產貸款貼息。

5.1.6 采取非關稅壁壘，對進口粉采取一定限制措施。

5.1.7 對國產乳制品加強正面宣傳，控制負面報道，對負面報道要嚴格審核把關，盡快恢復市場對國產乳制品的消費信心。

5.2 長期

5.2.1 開拓消費市場

（1）弘揚民族品牌

統一進行組織策劃，搞好民族品牌乳品的公益性宣傳，通過專家和權威部門，宣傳國產奶源、奶粉的優勢，樹立消費信心。

建立乳品廣告宣傳審核把關制，完善虛假宣傳追責制，對假洋牌及大肆宣傳進口奶源的行為，應予以制止。

建立新聞審核把關制，完善虛假新聞追責制，嚴禁媒體不負責任的炒作行為。

（2）政策促進消費

以法律的形式出臺國家“學生飲用奶計劃”的鼓勵政策。政府撥出專門經費補貼學生奶項目。以成本價格向學生和學齡前兒童提供飲用奶（奶粉），并按一定標準對廠家或銷售商進行補貼，以推動乳業的生產和消費。

鼓勵生產和使用國產原料奶粉。對使用和生產國產原料奶粉的企業給予減免附加稅或減免部分所得稅的政策優惠。

5.2.2 規范發展環境

（1）控制產能，禁止盲目擴張

嚴格按照《乳制品工業產業政策》的規定，關掉一批設備落后，質量不穩定、不具發展優勢的落后企業。嚴格按照《乳制品工業產業政策》的布局規劃審批新建工廠。對于奶源基地發展不符合規定的新建工廠，一律不予批準。對于有基地優勢，能夠帶動產業鏈發展的企業應在稅收、金融、項目上給予重點支持。

（2）嚴格外資準入

外資進入國內乳業，從短期看利于增加地方財政收入，促進地方經濟發展。但從長遠來看，外資對乳業的滲透有可能進而控制我國的制度資源、產業資源、金融資源。為保證中國乳業發展和國家經濟安全，國家應進一步完善和健全外資并購的法律和法規。對于重大并購重組活動，應加強監控，實行嚴格的審查制度，建立科學的決策機制，從有利于我國行業和企業發展的角度出發，進行積極有效的行政和法律干預，并取消外資和合資企業享受的不合理優惠政策，使民族品牌和外資、合資品牌處于平等競爭地位。同時，鼓勵國內乳品企業間的戰略聯盟，提高整體競爭力，使其有能力與國際大型乳品企業抗衡。

（3）加強對大賣場的管理

現代的商超渠道已成為乳品和其它農產品不可或缺的發展平臺。但是，目前我國的大型終端連鎖超市幾乎都控制在外資手中，商超的霸王條款、不菲的進場費、扣點、話語霸權以及對國際大品牌和國內品牌的雙重標準等，使得國有品牌陷入了“不進大賣場是等死，進大買場是找死”的怪圈。國家有關部門應加強對大賣場的監管和規范，否則，我們失去的就不只是合理利潤，而是面臨著中國乳品甚至是農業企業全面被外資抄底的風險。

5.2.3 調控市場發展

（1）制定原料奶定價法律法規

目前在養牛環節，政府干預、采取各種保護措施等調動了奶農生產的積極性，但在原料奶銷售這一關鍵環節，反而放任他們自生自滅。雖然有些地方政府有指導價，但很多地方還是市場價格，不僅傷害了奶農的利益，更浪費了國家的寶貴資源。所以，國家有必要以法律法規的形式規定原料奶國家最低采購價格。由國家有關機構，依據幾種主要乳制品的市場批發價格，反推原料奶最低采購價，再根據不同地區的劃分加以調整。實際的收購價格，只能高于這個牌價，不能更低。同時，對價格實行有效監管。

（2）對奶產品實行“價格穩定方案”

進一步規范主要奶產品的國家標準，在此基礎上，制定主要奶產品的最高和最低的國內批發價，限制企業過度競爭。

（3）實行配額制

政府授權行業協會組織企業與基地建立生產合作社，政府采用限額辦法實行宏觀調控，由生產合作社制定乳品加工企業與奶源基地的供需配額方案，養殖及其相關環節實行配額生產，對于超額部分，生產者和購買者將承擔不同程度的附加稅。這樣，有利于企業有序經營，保護產業整體利益，同時可以節省國家定額補貼費用。

（4）發展奶業一體化經營

在各種農牧業生產和加工運銷產業中，奶業的一體化程度是最高的。奶業一體化程度高主要是由于生奶鮮活易腐，擠奶一日數次，需要及時冷卻、收集、儲運，以保證生奶的質量。產加銷任何環節的不協調都會影響生奶及其制品的質量。成立產加銷一體化的合作社，產業鏈實現整合與協調，可以減少或消除產加銷各方利益沖突，提高整個奶業的效率和效益，增強其市場競爭力。在這方面，可以參考新西蘭高度縱向一體化的合作形式：最低一級是農場主，中間一級是奶農合作社，最上面一級是乳業委員會。農場主擁有合作社的股份，合作社又擁有乳業委員會的股份。農場主把生產出來的牛奶賣給合作社，合作社又把奶賣給乳業委員會，乳業委員會通過其全球營銷網絡把這些乳制品銷售到海外。加工公司一旦從乳業委員會得到銷售收入，就按照奶農向公司提供的牛奶固形物的量把錢支付給奶農。這種付款制度鼓勵奶農增加牛奶產量。這種模式可改變目前國內農戶與企業的“博弈”關系，從機制上建立利益聯合體，從根本上杜絕質量隱患。產品是生產出來，而不是檢驗出來的，只有保證了原料的質量，才能保證產品的質量。

（5）健全社會化服務體系

國外的經驗表明，建立和健全從配種、飼料、防疫治病到收奶等一整套技術上的、生產資料供應和產品流通領域的社會化服務體系，不僅為奶牛集約生產的專業奶農所歡迎，同時也是穩定發展農戶分散飼養奶畜的必要條件。在以色列，通過奶牛協會建立了較為完善的服務體系。協會主要負責奶牛檔案、產奶量記錄，選配育種、人工授精、獸醫服務及奶牛管理軟件開發等工作。牛場主每年按比例交一定費用后，可享受許多免費服務。同時以色列還有全國性的獸醫服務和保險服務體系，該組織是一個非營利組織，每年收支平衡。以色列全部農場主都參加了這個組織，這些農場主每月為每頭牛交納2.5美元就可以享受到免費的獸醫服務和保險服務。該體系最大限度地降低了奶牛養殖風險，促進了奶牛數量的增加。

（6）政策引導調整產品結構

國家應從項目審批、價格監管等方面大力引導和支持企業用生乳生產高品質、高附加值的乳制品，限制大量使用添加劑調制的低含乳、低營養產品的發展，既要保證行業健康發展的需要，又要解決消費者日常飲用乳品的營養需求，真正體現乳品作為健康產業的深刻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