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手札

1

午休從午后兩點開始。假期里的三餐都是順延的，休息也是。中午一點才吃飯，自然休息從兩點開始醞釀。還是隨手翻書，又似乎什么也沒看進去。是心里多了不安分，還是徹底放松的結果，或是對時間對自己毫無索取?看了也就看了，沒看也不往心里去。那日對朋友說，不看書已經很久了。居然很是自豪的樣子。

而先生說，把你們床頭的書整理一下，好象沒必要一下子讀那么多。他是對我和女兒說的——我們的床頭柜上擺放著一大列書。很多是打開還沒看完或正準備讀的。也一直那樣準備著，還沒開始。乖乖地聽話，整理部分束之高閣。等想看的時候，再取下吧。

夏天，總像是個休憩和整頓的季節。對他說，怎么覺得很多東西就壞了呢?剛剛置了新的電視和抽油煙機，還有電腦顯示器。前兩天，空調也罷工，還好只是小問題。他說，越換越愛換的。哪天把最大件也換掉，家里一切都是新的了。最大件的，當然指的是“我”。笑著還擊，如果沒有我的幫忙，換這個你還真的有難度。

這幾天，他幫忙著收拾家里那些書籍。除了大書櫥里的那些基本不用動外，還有好些散落在各角落的，一一歸類整理。孩子的書，那些破損的，該扔的就扔掉。清理出不少再也不會派上用場的東西，包括一塊彈簧已經壞了的床墊。一番收拾，感覺家里整潔清凈了。在取舍之間，舍也是得呀。

每天傍晚，帶著孩子去游泳。看她在水里嬉戲玩耍，魚一樣翻騰，多么好。看著她學會了游泳，學會了彈琴，學會了獨自思考問題，一點點成為了她自己。

親愛的，我能做到的，也不過如此。只是陪著你，慢慢地，學會謙卑敬畏，學會自信勇敢。除此，沒有更多的野心和冀望。我愿意，你成為這樣的你，安靜歡喜。如果我能做得更好，那就是有足夠的耐心和信心，陪伴和守侯你這一路的成長。

2

樓下的蓉送給我自己煮好的仙草，用一個粗瓷大口杯裝著。冷卻之后，我將它放進冰箱。晚上拿出來，加上蜜。涼涼的，微苦，伴著蜜的甜。夏天吃這個，果真是好東西。尋思著，也學著做，應該不難。有段時間喜歡去泡腳，其實也喜歡足浴中心的仙草，很退火的食物。身體里，藏著多少需要退卻的火。那么，這黑乎乎的食物，成了滅火器?

一邊吃，一邊聽歌，孫燕姿的《遇見》:“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我聽見風來自地鐵和人海，我排著隊，拿著愛的號碼牌。”不是第一次聽，又聽見別人唱它。才發覺，原來這歌是很耐聽的。遇見，多么喜歡的兩個字。于夏天，有份幽靜的清涼;秋天，則是濃濃的暖意。

我常常想，在最初之后，我沒有再遇見誰。或者說，那種氣息相似的同類畢竟少之又少。昨天我回到原來工作的學校找死黨，碰巧遇見我原來的搭檔，她大我8歲，看上去還很漂亮。女兒上大二了，真好。一再邀請我去她家里坐坐。下午去了一趟，很好的房子，看到她幸福的樣子，曾經的苦和累是一語帶過。她是面冷心熱的人，很有承擔的女子。我喜歡，希望自己也可以是這樣堅強的女人。難怪要說，有些人真的是初戀的感覺。純真，毫無保留地。之后，再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感覺。對的時間，對的人，這樣就錯不了。而有些錯，枝蔓橫生。或者，后來若再想起，卻空留遺憾，無可彌補。

然后，和死黨去看望一位年邁的老師。他是我文學路上最初的引路人。他為我改過詩文，有時是一個字詞或一個句子，在他那小閣樓的樓下茶室。再去，還是老樣子，只是裝了空調。他站在路口等我，去之前我打手機問他在嗎。推開門，聞到了煙味。依然是喝茶，吸煙。他說，今年要七十歲了。談起了他的孫子孫女，看得出他的生活充實，老有所依。小院子里，依然種滿了花木，只是沒有細細看清它們的模樣，還是當年的那株嗎?他說，他最喜歡和女人、孩子說話。還是一貫的風趣，調侃。說前些天還趴在地上當孫兒當馬騎，說得神色飛揚。回來時，他送我兩本他的書稿。很謙虛地說，要封筆了。又說，還是順其自然的好。自在，自得其樂，還有著自以為是的天真。

以為自己走得很遠，其實惦記的無非是幾個老朋友。在路上，在我熟悉的上坡和下坡中，我想起了誰，又遺忘了些什么，都不重要了。我來過，我看望的不僅僅是你，還有自己。光陰深處，那個被遺忘的舊我。這個海邊的小鎮，遠遠比不上現在居住的地方那樣的繁華和喧嘩。但它骨子里的那份靜那份頑固的堅持，卻也是我所不能舍棄的。

(作者單位:福建南安市水頭中心小學)

責任編輯趙靄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