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三十年代,著名曲學家吳梅曾任教于北京大學。當時,唱曲子還被傳統學問家視為“小道末技”,北大聘請吳梅講課,就在社會上引起軒然大波。連北大的大學者黃侃也非常不滿,兩人曾經在酒醉后發生口角,甚至動起手來。還有一次,黃侃講完課,發現吳梅坐在教授專用沙發上休息,于是怒問:“你憑什么坐在這里?”吳梅理直氣壯地答道:“我憑元曲。”
吳梅還真不吹牛,他不僅自己寫詞度曲,是當時首屈一指的傳奇雜劇作家,還能唱曲,師承昆腔正宗,為當時公認的唱曲大家。他甚至還擅長表演,尤其擅長青衣、老旦,每逢曲會,必參加演唱,被人稱贊為“著、度、演、藏各色俱全之曲學大師者”。
西南聯大中文系教授劉文典是著名的《莊子》研究專家,學問大,脾氣也大,他上課的第一句話是:“《莊子》嘿,我是不懂的嘍,也沒有人懂。”其自負由此可見一斑。這且不說,他在抗戰時期跑防空洞,有一次看見作家沈從文也在跑,很是生氣,大聲喊道:“我跑防空洞,是為《莊子》跑,我死了就沒人講《莊子》了,你憑什么跑?”輕蔑之情溢于言表。好在沈從文脾氣好,不與他一般見識。其實人家沈從文的成就并不比他小,人家憑的是著名小說《邊城》,憑的是暢銷一時的《湘行散記》,憑的是精深的文學造詣,憑的是在讀者中的巨大影響。作為為人師表的教師,我們常常捫心自問:“我憑什么站在講臺上?”
“憑我是個人格的感染者”。獲得2006年度諾貝爾文學獎的土耳其作家奧爾罕·帕穆克“我不想成為一棵樹本身,而想成為它的意義”。教師的人格魅力是其他任何東西都不能替代的最燦爛的陽光。葉圣陶先生說:“教師的全部工作就是為人師表。”教師人格魅力的感召力勝過千萬句豪言壯語,它是無形的旗幟,引導學生走向智慧的彼岸;它是無聲的號角,激勵學生攀登自我完善的巔峰。“教育是人和人的心靈上最微妙的相互接觸”。(蘇霍姆林斯基語)在這“相互接觸”的過程中,教師的人格魅力對于青少年學生心靈的成長和人格的形成無疑具有深刻的影響,這是任何教科書、任何道德圣言以及任何獎懲制度都無法代替的。
“憑我是一個麥田守望者”“一群孩子在一大塊麥田里做游戲,我呢,就站在那懸崖邊上。我的職務是在那兒守望,要是有哪個孩子往懸崖邊奔來,我就把他捉住。”話語中的“我”,就是我,而不是美國作家塞林格。我要守望孩子們的日常起居,還有他們的精神家園,我更要守望他們彌足珍貴的個性。不驚擾他們成長的規律,成全他們個性的發展;不允許世俗的風氣吹散天真爛漫的情懷,不允許功利的寒流侵襲那份童真童趣,用心守護著那個令人神往的、至真至純的童話世界。我還是一個“牧者”,將“羊群”引領至水草豐盈之處,讓他們享受天地的潤澤,讓花香沁入心脾,讓白云牽著想象,于是他們的胸襟大了,世界卻小了。
“憑我是一個執著的追夢者。”柏拉圖在《理想國》中說,要學會從感覺世界的“洞穴”攀升到“智性的世界”。于是我帶著一幫孩子從“洞穴”中爬出來,沿著一架“天梯”,攀登到一個“智性的世界”,這成為我一生的夢想、一生的追求。為了構筑“天梯”,我懷著赤子般的虔誠,白天叩問,黑夜冥思,將自己關注的焦點鎖定在孩子們困惑的目光中,將自己的期待搭建在大師的靈魂旁,用自己的思索撥響創造的心弦,用一本又一本教育經典建造著一級又一級臺階,于是孩子們的智性高度節節攀升。在生命相遇、心靈相約之中,讓文字和符號流淌著人性的意義、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斗轉星移,歲月如歌,我和孩子們為了一個約定、一個諾言,一步一步地靠近夢想。一路之上,我們一起流淚,一起歡笑……我懷揣著教育理想,傳承過去肩負未來,充滿對生命成長的敬畏,開啟智慧的大門。以人格塑造人格,以道德喚醒良知,以知識啟迪智慧。師生共同體驗、享受成長過程中的喜怒哀樂、酸甜苦辣,一起為成功而歡呼,為挫折而相互鼓勵。站立學生面前的老師,就是一個大寫的“人”,一本生動的人生教科書。
(編輯 王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