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沙面位于廣州市西南部,珠江白鵝潭畔。在歷史上,沙面是廣州城外珠江河畔的一片沙洲,屬中流沙的一部分,曾經是廣州海上交通的門戶,唐代在此建“津亭”,明代建“華節亭”,是中外船舶靠岸的重要碼頭。后來又發展為達官富商、騷人墨客尋歡作樂之地。據清人記述,當時沙面與陳塘(今清平路一帶)連成一片,妓船鱗集,陳設豪華,庖廚精美,笙歌不絕,喧鬧達旦。但時至第二次鴉片戰爭后的1859年,清政府屈于武力脅迫,同意將沙面劃為英法租借地。侵略者由于害怕廣州人民反對外國列強的英勇斗爭,將沙面筑成一個南臨珠江,東、西、北環河的橢形小島,面積0.3平方公里,英國占80%,位于西部(以今西橋為界),法國占20%,位于東部。1861年9月3日,兩廣總督分別與英法駐廣州領事簽定正式租約,租期99年,清政府在租期內失去對沙面的一切主權。沙面從此成為中國又一塊對外租借地——租界。
沙面淪為租界后,在英法領事的刻意經營下,沙面不僅形成一個殖民政府機構完備、商業機構林立、公共設施齊全的“獨立王國”,而且淪為帝國主義列強憑借不平等條約干預中國政治,控制中國經濟,對中國人民進行瘋狂掠奪的重要據點。但就在沙面這種復雜而特殊的環境下,中國共產黨人卻能發現、利用其社會空隙和有利條件,發展秘密黨員,成立黨的支部,開展秘密的革命活動,從而向我們展示了一幅鮮為人知的革命歷史畫卷。
沙面洋務工人的反帝斗爭與沙面第一位中共黨員的誕生
沙面洋務工人,是指受雇于沙面租界各國領事館、洋行及其屬下的加工廠、倉庫、公共事業單位(電報、電話、電燈、自來水、汽車)、住宅中當工人、花匠、雜役、保姆、清潔工、機器工、司機、送奶工、更夫和巡捕等等華籍職工。那些非買辦性的通事(翻譯)和高級文員,及外國銀行雇員,也屬洋務工人之列。至1924年,沙面洋務工人約有3000余人(關于沙面洋務工人的界定,有待進一步商榷和考究)。
據梁國志憶述,沙面洋務受雇于外國雇主,在帝國主義的鐵蹄下生活和工作著,忍受著被洋人剝削、壓迫、蔑視的痛苦和屈辱。1919年五四反帝愛國運動爆發,中國工人階級以新的姿態登上了政治舞臺,在全國各地尤其是廣東地區的學生和工人的愛國熱潮影響下,沙面洋務工人的民族意識和反帝覺悟進一步提高,積極加入了反帝斗爭行列。如在1922年的香港海員大罷工中,沙面洋務工人踴躍捐款捐物,幫助解決罷工海員的安置問題。
1924年6月19日,沙面發生了越南革命志士范鴻泰暗殺法國駐越南總督馬蘭事件。這給沙面洋務工人以很大的影響,進一步喚醒了他們的民族意識。接著英法租界當局以此事件為借口,限制和剝奪中國人民自由,頒布了“新警律”苛例,規定晚上9時后,中國人出入沙面租界要提燈籠和攜帶貼有照片的執照,而其他各國職工則不受此限。這種侮辱性措施馬上遭到中國人尤其是沙面洋務工人的強烈反對。那時,沙面只有一些自發組織的小團體,主要是同工種或同鄉的工人為維護自身利益而形成。如西餐工會,是這類小團體中較大的一個。它由一班煮西餐的廚師組成,成員大多是海員出身,航海結束上岸后,迫于生計,到帝國主義的洋行、酒店、餐館、家庭當西廚,替洋人煮西餐。時西餐工會主席叫謝汝崧,是一個精明能干的大青年,出身海員世家,祖籍番禺市橋,祖父一代移居廣州宜民市蟠龍里(現西華路)。曾隨外國輪船漂洋過海,受世界各國革命浪潮的影響,特別是十月革命的勝利,使他耳目一新,階級覺悟日漸提高。上岸后,受雇于英國渣甸洋行當西廚,并被推選為西餐工會主席。當“新警律”苛例頒布后,謝汝崧立即前往廣州工代會找工代會主席劉爾崧商量對策。在謝汝崧和共產黨員劉爾崧、施卜、周文雍、馮菊坡、藍裕業等的組織和推動下,7月13日,300多名各界代表云集長堤茶居工會,成立了“廣州各界反對沙面苛例大會”。接著,沙面洋務工人于7月15日宣布全體罷工,集體退出沙面,居住在海珠大戲院和紫洞艇上;成立了糾察隊,水陸封鎖沙面,防止奸商通敵;向沙面租界當局提出了立即取消“新警律”、復工后不得歧視報復、罷工期間工資照發等4項條件。沙面頓時秩序大亂,變成了臟亂臭的枯死小島。罷工斗爭一直堅持到8月19日,終于迫使沙面英法當局取消“新警律”。罷工取得了偉大的勝利。
罷工結束不久,憑著在罷工斗爭中的突出表現,又經過幾次的談心和考察,經劉爾崧介紹,謝汝崧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成為英法殖民主義統治堡壘——沙面里的第一位中共黨員。從此,他把自己的一切交給黨安排,決心為共產主義奮斗終生。此外,在藍裕業、周文雍等中國共產黨人的指導下,沙面洋務青年工人積極分子成立了革命工人組織——沙面青年工社,由張果任社長,社址設在十八甫牛乳橋。在此基礎上又建立了共產主義青年團,以張果為書記,團員有何焯斌、梁國志、謝頌雅、原順鴻、原順南等人。這一切,為黨組織在沙面的建立和發展奠定了思想基礎和組織基礎。
沙面洋務支部的成立
謝汝崧加入黨組織,正值國共兩黨合作的大好時期,我黨的組織和活動處在半公開、半合法的活躍狀態。但是,由于沙面處在英法殖民當局的管治下,他們對共產主義懷有天生的恐懼和抱著極端仇視的態度,黨指示謝汝崧不能公開黨員身份,而要堅持秘密的地下革命活動,努力打開黨在沙面的組織發展和反帝斗爭工作的新局面。于是,謝汝崧在做好西廚工作之余,積極接近各個行業的洋務工友,和他們聊天、談心,相互傾訴著他們的艱苦工作和悲慘生活,痛斥洋人雇主對他們的種種壓迫、剝削、歧視、虐待,大大提高他們的民族獨立意識和反帝覺悟。經過秘密串聯,至1925年6月省港大罷工爆發前,謝汝崧已發展袁順鴻、廖偉民、張玉階、陳岳洲等人加入黨組織,同時有更多的洋務工人加入共產主義青年團和青年工社。
1925年5月30日,英帝國主義在上海制造五卅慘案,全國各地掀起反帝浪潮。6月19日,震動中外的省港大罷工爆發。在此期間,謝汝崧等沙面黨團員在中共廣東區委和中華全國總工會的領導下,深入發動沙面的洋務工人起來罷工,與從香港回來的罷工工人相呼應。他們將沙面青年工社、文員工會、職工會和西餐工會等工會組織的工人串聯發動,在沙基、長堤和東西橋頭進行宣傳演講,散發傳單,號召工人起來投入罷工的行列。6月21日,全體洋務工人撤離沙面。6月23日,省港工農商學兵10萬多人舉行反帝大游行,當游行隊伍途經沙基西橋之際,在沙面的英軍突然開槍射擊,白鵝潭及沙基口之英、法、葡等國的軍艦亦同時開火,當場打死包括洋務工人在內的游行群眾52人,傷170人。是為駭人聽聞的“沙基慘案”。沙基慘案發生后,謝汝崧等沙面黨團員憤怒聲討帝國主義的罪惡行徑,深入揭露帝國主義血腥屠殺中國人民的詳細經過,從而激起廣大省港工人和廣州人民的莫大憤慨,增強他們反帝斗爭的決心。不少前段尚未參加罷工的工人,紛紛加入了反帝罷工斗爭的行列,從而使省港罷工的規模不斷擴大。
省港罷工工人糾察隊創立后,為配合全面封鎖香港,謝汝崧等黨團員又發動原沙面洋務工人糾察隊加入省港罷工工人糾察隊。進步青年、洋務工人馮劍光被選為第二大隊隊長,領隊到中山縣拱北一帶布防,發動南屏、拱北、灣仔、北山、前山一帶群眾,封鎖澳門。其后,馮劍光被選為省港罷工工人糾察委員會委員,因法庭庭長貪污腐化,馮劍光又被選為法庭庭長,為執行工人階級政權司法權益作出貢獻。
隨著反帝罷工斗爭的不斷深入和廣東局勢的不斷變化發展,省港大罷工轉入第二年(1926年)后,中共廣東區委和省港罷工委員會鑒于省港工人運動中存在著嚴重的分門別戶、派系渙散、步調不一致、基層黨的力量不強等情況,大力采取措施加強罷工隊伍的建設,包括:進行組織建設和工會統一運動;進行思想建設和政治教育宣傳運動;動員罷工工人積極分子加入中國共產黨,在各行業工人中建立黨支部,以壯大黨在罷工隊伍中的力量,進一步提高工人群眾的思想覺悟和素質。在這一歷史背景下,沙面洋務支部于1926年春宣布成立,謝汝崧被選為支部書記,黨員有梁國志、袁順鴻、廖偉民、張玉階、陳岳洲、張果、倫永法、陳嬌(女)等十多名。支部直屬中共廣東區委領導。英法殖民主義統治堡壘沙面租界里的中共黨支部誕生了。從此,沙面洋務支部在中共廣東區委組織部的直接領導下,利用沙面租界的特殊環境和條件,進行秘密的組織活動和隱蔽斗爭,開展可歌可泣的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運動。
沙面洋務支部的戰斗歷程
沙面洋務支部甫一成立,即在中共廣東區委的具體領導下,進行沙面各工會的統一運動工作。他們成立了籌備委員會,派黨團員和工人積極分子深入各工會團體中間,耐心進行宣傳教育,消除各小團體封建人物的反對和顧慮;同時不斷排除國民黨右派和行會工頭、工賊的種種破壞,揭露其反動本質,削弱其影響。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1926年4月25日,沙面青年工社、洋務職工會、文員工會、惠群工會、西餐工會等工會,聯合組成了統一的革命工會——洋務總工會。其中洋務支部委員梁國志擔任洋務總工會委員兼干事局長。洋務總工會成立后,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所直接領導的廣州工人代表會。這對于加強工會組織的團結,提高罷工工人的戰斗力,繼續堅持反帝罷工斗爭,起了重要的保證作用。
與此同時,省港罷工委員會為培養和教育革命接班人,在沙面洋務支部的配合下,派倫永法、陳嬌和龍狄邦等黨團員參加籌組“省港勞動童子團聯合會”和“沙面罷工工人勞動童子團”,倫永法被選任“省港勞動童子團聯合會”籌備處總指揮和“沙面罷工工人勞動童子團”團長。
不久,北伐進軍的號角吹響,支部的工作重點轉移到對北伐的配合、支援上:發動洋務工人參加支援北伐的運輸隊、衛生隊、宣傳隊、交通隊、慰問隊,組織各界為北伐捐款捐物;激勵洋務工人繼續堅持罷工,封鎖沙面,反擊英帝國主義和國民黨反動派、工賊對罷工的挑釁破壞,以鞏固北伐后方基礎。
1926年10月,省港大罷工結束,沙面洋務工人相繼復工。此后,沙面洋務支部的組織活動正式轉入沙面。據梁國志、陳岳洲回憶,他們的活動地點主要有:
一是法國領事館辦公大廳,也是支部活動最頻繁的地方。法國領事館位于沙面法租界東面靠南,前部為領事館辦公大廳,后部為領事住家。領事館實行半天工作制,上午辦公,下午休館。領事夫婦生活極盡奢侈,雇傭了幾十個洋務工人,煮餐、清潔、護花、看孩子,樣樣都有專人負責。單是服侍領事夫人的女保姆就有十來個,其中一個管鞋,領事夫人有幾百雙鞋,要用一個房間來存放;一個管衣服,領事夫人單獨擁有一間服裝室;一個管梳頭,一個管美容……就在這十幾個保姆中,有兩個女黨員,一個叫陳好,一個叫彭阿娣,都是廣州附近人;有幾個是團員。此外,護花工也是黨員,還有不少是黨團發展的積極分子。正是這些服侍領事夫婦的黨團員和積極分子,為支部在領事館辦公大廳的活動提供了方便和條件。每當支部選擇這里過組織生活或召開緊急會議,則由這些黨團員或積極分子把守住從辦公大廳通往領事家的路,監視著領事夫婦的動向,保證活動可以安全、順利地進行。二是荷蘭領事館三樓會議室,因為荷蘭領事館由洋務支部委員廖偉民看管。三是支部書記謝汝崧工作的渣甸洋行廚房的地下室。四是支部委員梁國志工作的亞細亞蜆殼火油公司的地下儲物室。
支部在租界里的活動是活躍的。支部建立了嚴格的組織生活和會議制度:每個支委都必須參加定期的支部會,學習黨的文件和指示,討論支部的工作;一切重大問題由會議討論決定,必要時則召開臨時會議或緊急會議;無故不參加支部的組織生活者,根據情況給予批評、警告或紀律處分。為加深黨員對黨的認識、增強黨的組織觀念,支部有時還邀請區委的領導干部前來上黨課,講述黨的性質、綱領、任務、組織原則、黨的紀律、黨員的權利與義務、批評與自我批評等。但是,沙面洋務支部的組織和活動,無論對外界,還是對黨內,都是保密的。它和其他黨支部從來沒有任何的交流活動,謝汝崧通常也只參加區委召開的支部書記會議;支部和區委之間的有關請示或指示、通知,大多通過區委的兩個通訊員羅錫寶、馮兆潮上傳或下達。因此,除了廣東區委的領導層和通訊員,其他政權組織和社會團體甚至黨內的大多數黨員,是鮮有知道沙面洋務支部的。
隨著國內革命形勢的深入發展,在帝國主義的收買和支持下,蔣介石集團的反革命活動越來越囂張了。1927年4月,繼蔣介石“四·一二”上海大屠殺后,廣東反動派在“四·一五”也對革命力量進行了血腥的鎮壓,大肆逮捕、槍殺共產黨人和積極分子,篡奪工會、學生組織,解除罷工工人武裝。在這嚴峻形勢下,沙面洋務支部在法國領事館召開了緊急會議,號召大家提高革命警惕,防范敵人隨時到來的襲擊。會議決定利用反動派的警察、憲兵和特務不能進入沙面執行“公務”,不能在沙面開槍、捕人等有利條件,做好保護革命同志的工作。會議還要求大家注意處理好與高級文員的關系,采取既斗爭又團結的方式,防止被高級文員出賣。會后,謝汝崧和支部委員置個人安危于度外,冒著被敵人發現和捕殺的危險,積極聯系正被敵人通緝的共產黨員和革命積極分子,掩護他們潛入沙面,再用小艇把他們護送上停泊于白鵝潭江面的“佛山”、“西安”、“播寶”幾艘大輪船,轉往香港。同時,對那些因在罷工斗爭中表現突出而被反動工賊、叛徒盯梢的洋務工人,也及時把他們疏散到香港。
面對“四·一五”險惡的局勢,黨內一些不堅定的分子對革命前途悲觀失望,紛紛退黨,如“青年工社”第一任社長、沙面洋務支部委員張果,不僅聲明退黨,還上了洋船一走了之(補選梁國志為第二任青年公社社長)。但在這個艱難時刻,沙面洋務支部卻有新的成員加入。他就是馮劍光。“四·一五”敵人包圍襲擊并強行解散省港罷工委員會和工人糾察隊后,他進一步認清了國民黨反動派的真實面目和罪惡本質,決心加入中國共產黨,為工人階級的利益和解放與敵人斗爭到底。于是他找到沙面洋務支部委員陳岳洲,鄭重申請加入中國共產黨。支部很快吸收他入黨。
1927年8月,在緊張而沉悶的革命氣氛下,沙面洋務支部發生了一件趣事。一天,支部接到消息,說正在武漢執行護送領導人任務的張玉階犧牲了。支部書記謝汝崧決定為戰友舉行追悼會。當晚12時后,在荷蘭領事館三樓的會議室內,十多名黨員秘密來參加張玉階的追悼會。廖偉民守在門口。這時,共青團員袁順貴急匆匆趕來,推開守門的廖偉民直沖上三樓。人們正在謝汝崧的主持下,沉痛地向張玉階遺像默哀,冷不防袁順貴跑上來把“遺像”的黑紗扯掉,嘴里叫嚷著:“張玉階沒死,他來了!”人們轉身一看,只見張玉階含笑地向大家招手,“你們好!我是死不了的。”大家轉悲為喜,高興地擁抱在一起。原來,張玉階完成護送領導人的任務后,第二次從上海回來的途中,被國民黨反動工賊盯梢,一直跟到香港。但是,機智勇敢的張玉階在輪船進入珠江口后,得到船上海員的協助,把盯梢的工賊拋下大海,斗贏了敵人。
轉瞬至1927年11月,黨在醞釀廣州起義。月底,省委書記張太雷在西濠口停泊的一艘郵船上秘密召開了廣州工人代表大會的負責人會議,傳達和部署有關起義的各項工作。沙面洋務支部委員梁國志、袁順鴻參加了會議。會后,根據指示要求,支部討論決定組建洋務工人赤衛大隊,由梁國志擔任大隊長,下轄兩個中隊,分別由支部委員廖偉民和其昌洋行雜工出身的洋務工人范恂擔任中隊長。按計劃,廖偉民的中隊負責攻打陳塘南九區警署,范恂的中隊負責攻打楊仁南警察分署。本來,出于保護秘密的沙面洋務支部的考慮,廣州市委指示謝汝崧只參加起義的準備工作,不參加對敵戰斗。但是謝汝崧說:我身為支部書記,不參加戰斗怎么對得起黨,對得起各位洋務工友兄弟呢?革命當需大家全力以赴,共同戰斗,而不是保護誰,犧牲誰。經請示和爭取,市委同意了他參加戰斗。
在起義籌備期間,沙面洋務支部還派出女黨員陳嬌等參加運送武器工作。她們打扮入時,手挽金漆合籃,內藏手榴彈或短槍,送往各聯隊的領導人手中。
1927年12月11日凌晨3點,起義的槍聲從北較場和市公安局傳來,謝汝崧、梁國志、廖偉民等領導人從租住在珠江沿河的小木艇一躍而起,率領居住在清平路一帶的洋務工人赤衛隊員到沙基集中。他們個個頸上系紅巾帶,手持槍支或木棒、鐵通,精神抖擻,情緒高昂。隨即分頭撲向陳塘南九區警署和楊仁南警察分署。攻打九區警署不費一槍一卒,敵人早被嚇得魂不附體,磕頭求饒。攻打楊仁南警察分署遇到敵人的頑抗,但廖偉民攻下九區警署后,立即派兵去支援,也很快攻了下來。赤衛隊員將繳獲的槍支和銀錢全部送到起義總部,對槍一支不亂拿,對錢分毫不取,顯示了嚴明的戰斗紀律和高尚的革命品質。攻占敵據點后,謝汝崧等領導人又到公安局,參加蘇維埃政府代表大會,接受防衛沙基沿河安全巡邏任務。
起義進入第三天清晨,形勢急轉直下。敵軍以數十倍于我的兵力,在帝國主義軍艦掩護下,蜂擁般壓向起義軍。未撤離廣州的起義部隊和工人赤衛隊,同敵人展開了殊死的戰斗。此前即當天凌晨,洋務工人赤衛隊大部已奉命前往黃沙、粵漢路沿線布防。當接到守衛長堤的海員赤衛大隊長陳輯的支援請求后,大隊長梁國志當即決定將隊伍分為長槍隊和短槍隊,由袁順貴帶領長槍隊開去長堤支援,梁國志帶領短槍隊回總部請求新的戰斗任務。長槍隊剛走出太平橋,就和渡河的敵軍展開激烈的遭遇戰,最后全部壯烈犧牲。短槍隊走到十八甫,碰上已竄入市區的福軍。他們且戰且退,終因眾寡懸殊,被敵人沖散。
轟轟烈烈的廣州起義在中外反動勢力的聯合進攻下終于失敗了。參加戰斗的洋務赤衛隊員大部分已壯烈犧牲,其中包括沙面洋務支部的多名黨員。謝汝崧、梁國志、陳岳洲、張玉階等幾位幸免于難的支部骨干,在一些女同志和“西安”、“泰山”等幾艘輪船的海員工人的掩護下,轉移到了香港。但是,沙面洋務支部從此陷入癱瘓,停止了一切組織活動,實際上結束了它作為沙面租界的第一個中共黨支部的短暫而光輝的革命歷程。
沙面洋務支部雖然存在僅僅一年多,但在這短短的時間里,支部黨員以及團結在它周圍的黨團積極分子,在中共廣東區委的領導下,善于利用沙面租界的特殊環境和有利條件,積極參加廣東乃至全國的革命斗爭,為革命作出了自己的貢獻。他們在戰斗中臨危不懼、英勇頑強、不怕犧牲,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譜寫下了可歌可泣的歷史篇章。沙面洋務支部,這個鮮為人知的基層黨支部,值得我們永遠的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