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的貧民區里住著一戶極其貧困的人家,母女兩人相依為命。母親廖氏四十多歲,體弱多病,滿頭白發,佝僂著身軀,一步一喘,看上去好像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太婆。女兒廖貞一十三歲正在上初中。他們原本是個幸福的三口之家,因為男主人得病身亡,才使她家落到了這般光景。她們母女靠病母拾破爛賴以為生,其艱難困苦程度可想而知。
她們的鄰居是一個單身男人,名叫莫善義,二十五歲,是個瘸子。他家原本也是一個幸福的家庭,只因全家遭遇車禍,父母雙雙身亡,只剩下他死里劫生,但一只腿瘸了,落下了終生的殘疾。瘸了的他生長的兩臂發達,雙手有力,倒也健壯。盡管行走很不雅觀,但干起活來一點也不比健壯人差。因他獲得了一筆不菲的車禍賠償,所以生活倒還過得去。
他忠誠老實,心地善良,樂意幫人,口碑極佳。他到了成婚的年齡,有好心人就給他介紹對象,盡管介紹了不少,但是現在的女人婚姻要求標準很高,見面時,看到他是瘸子,就都搖著頭拒絕了。一來二去,他也就進了大齡青年的行列。再后來,因為屢屢遭到婚姻戀愛的打擊,他也就灰了心,決定終生不再涉及戀愛圈。
莫善義看到廖貞一母女生活上極其困難,就經常去幫助她們做一些重體力活。還經常從經濟上接濟她們,時間久了,廖家就不把他當做外人看待了,廖母稱他為兒子,廖貞一稱他為哥哥,她們也經常為他縫補衣被。后來,為了生活上的方便,干脆把兩家中間相隔的墻拆掉,兩家也就變成一家了。
再后來,廖貞一考上了大學,莫善義就承擔起了她的全部學費和照顧她母親的任務。她把他看作是兄長、靠山,她對他感激有加,她在日記中寫道:“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這輩子要好好的報答他,也愿將終身托付于他。”她每到節假日就會回來看望母親和他,他也每到節假日就準時的到車站去接她。然后,拉著手,有說有笑地回家來。從此,只要她們到一塊兒就會笑聲不斷,他們也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轉眼她以優異成績大學畢了業,她謝絕了學校讓她留學任教的決定,毅然回到了母親居住的小城,并在一家公司當上了一名技術員。此時,她正好二十一歲,出落得很是漂亮,正是談婚論嫁的好時機。有好心人先后給她介紹了幾個各方面條件都很優秀的男孩,但她都搖頭拒絕了,大家都納悶:“她到底要嫁個什么樣的人啊?”
有一天,她突然宣布了一個讓人吃驚的決定:“我要嫁給莫善義。”她的話不亞于在熟人群中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彈。大家紛紛議論道:“怪啊?她要嫁給一個比他大一輪的瘸子,莫不是她的神經有了問題?”不管人們怎么議論,她最終沖破世俗和莫善義登記結了婚。
結婚后,她倒沒什么,只是莫善義時常覺得自卑,配不上她。除了晚上睡覺外,白日里根本不敢和她在一塊兒。對此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雖然經常給丈夫做工作,讓他振作起來,但他就是心底發虛,不敢面對現實,處事總是唯唯諾諾的,她對此也時時犯愁。
忽一日,廖貞一突然得了一種怪病,無法行走。雖經治療,最終也成了瘸子。從此,他們夫妻都成了一樣的人,丈夫莫善義再也不自卑了。只是大家看到他們夫妻行走的滑稽樣子,都恥笑不止,久而久之,人們背地里都稱他們為瘸子夫妻。
不久,廖母因病逝世。此時他們夫妻也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取名叫莫誠,從此,他們一家三口過起了幸福的日子。大家對他們老夫少妻的幸福家庭都稱贊不已。
似這樣轉眼幾十年過去了,此時,他們夫妻都已年逾花甲。突一日,莫善義病死在了廖貞一的懷中。
埋殯了丈夫以后,廖貞一突然不瘸了,兒子奇怪地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廖貞一笑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瞞你們了。其實我的瘸子是裝的,目的還不是要換回您爹的自尊心,讓他堂堂正正地活著嗎?”
聽著母親若無其事的話語,想到為了父親的尊嚴,母親一輩子裝瘸子付出的代價,莫誠立刻淚流滿面。
(編輯 趙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