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進湖南水庫庫區農業產業化的思考

余朝暉

（湖南省水庫移民經濟服務中心，湖南 長沙 410007）

湖南是我國水庫移民最多的省份之一，擁有各處水庫移民350萬人以上，遍布全省各地。由于各種原因，湖南省水庫移民的生活總體上仍處于貧困線之下，2007年人均收入僅為2 400元左右，不到全省農民人均收入的60%。確保水庫移民搬遷后的收入、生活水平不下降是我國政府對移民工作提出的總體要求。要早日達到這一目標，僅靠有限的現金扶持是遠遠不夠的，關鍵在于根據庫區資源稟賦，加快產業開發，積極推進產業化進程，以實現移民收入的可持續增長。

1 推進庫區農業產業化的現實條件及制約因素

1.1 現實條件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農業產業化是一種生產經營方式，是指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在農村家庭聯產承包雙層經營的基礎上，以國內外市場為導向，以經濟效益為中心，圍繞區域性支柱產業，優化組合各種生產要素。推進產業化，其前提是農業生產要由以數量為中心、以自給自足為主要目的的傳統農業轉向以效益為中心、滿足市場需求的市場農業。從這樣的角度來看，湖南水庫庫區已基本具備推進產業化的條件。

1.1.1 交通條件 湖南省水庫庫區大多分布在交通不便的山區，運輸成本過高，制約了庫區農產品交易，阻礙了庫區市場農業的發展。近年來，隨著國家“村村通”工程的實施以及庫區基礎設施投入的加大，庫區的交通條件得到了有力的改善，庫區的農產品尤其是特色農產品逐步走出深山、進入市場。

1.1.2 移民思想觀念與生產模式 幾千年的傳統農耕文化禁錮了人們的思想，制約了市場農業的發展。在歷經20多年的市場化改革之后，移民思想逐步開放。近10年來，大量移民外出務工，接觸了新事物和新思想，加之各級政府部門的合理引導，使得移民的思想觀念得以持續更新。目前，自給自足的傳統農業生產模式正在庫區發生改變。

1.1.3 龍頭企業和合作組織 產業化既是生產經營方式又是一種產業組織形式。在農村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前提下，沒有龍頭企業和合作社等組織，就難以將農戶聯系起來與市場進行對接。因此，從微觀層面來看，龍頭企業和合作組織是實現產業化的必要前提。目前，在湖南水庫庫區已擁有一些農產品加工或銷售的龍頭企業，如湖南李文食品、安化柑橘專業合作社等。

1.2 制約因素

雖然推進湖南省水庫庫區農業產業化的基礎和條件已基本形成，但也存在一些制約因素。

1.2.1 規模化程度低 規模化程度低是制約產業化發展最重要的因素。實現農業生產的規模化、產業化，是適應市場發展和社會化生產的需要，是使傳統農業向現代農業轉化的必要條件和必要途徑。

按邊際收益遞減理論，過小的生產和經營規模，會抑制勞動生產率的提高。湖南省庫區移民擁有的耕地等資源相對其他農民來說要更少，近40%以上的移民人均耕地面積不足330 m2，這種超小規模經營狀況，直接導致生產成本上升，經濟效益下降，嚴重阻礙農業產業化的發展。

1.2.2 標準化程度低 農業標準化是現代農業的重要基石，推進農業標準化建設是農業和農村經濟結構戰略性調整的必然要求，是保障農產品質量和消費安全的基本前提。通過推進農業生產的標準化，一方面可以提高生產的規模化程度，擴大生產規模；另一方面可以提高農產品的商品化率。受移民科技素質偏低的影響，加之缺乏合理和科學的引導，湖南省庫區農業生產的標準化程度很低，幾乎沒有標準的概念。在調查中發現，即使在一些產業開發比較好的區域，其標準化水平仍然相當落后，如邵陽的金銀花生產，同一村，生產同一產品，但不同移民選擇的品種，采用的生產、加工技術不盡相同，生產出來的產品也是千差萬別。

2 主導產業的選擇

推進庫區的農業產業化，應該確定好相應的支柱和主導產業。支柱產業是指在國民經濟體系中占有重要的戰略地位，其產業規模在國民經濟中占有較大份額，并起著支撐作用的產業或產業群。主導產業按羅斯托（W.Rostow）的闡述，是指能夠依靠科技進步或創新獲得新的生產函數，能夠通過快于其他產品的“不合比例增長”的作用，有效地帶動其他相關產業快速發展的產業或產業群。基于上述理論，根據湖南省水庫庫區的產業現狀，可以作為農業支柱產業的有糧食、生豬養殖、水果等。然而從發揮比較優勢，帶動移民收入增長和持續高效增長等方面來分析，上述幾大產業均不合適。在庫區，糧食、生豬養殖等產業規模較大，是移民收入的主要來源，但與非庫區相比不具競爭優勢。首先，上述產業的生產規模與非庫區相比差距較大。以糧食為例，湖南商品糧基地縣人均耕地面積均已超過667 m2，是庫區的兩倍多。其次，生產技術水平、基礎設施條件，非庫區均要優于庫區。在支柱產業不具比較優勢的前提下，培育新的主導產業來促進庫區經濟的發展是現實且必然的選擇。湖南水庫庫區大多分布在山區，可供利用的自然資源僅有“山、水”。根據庫區的資源稟賦，結合市場需求，當前可作為主導產業進行培育的有茶葉、水產、水果以及其他區域性特色產業。

茶葉是湖南的優勢產業。從茶樹的生長習性來看，庫區最適合茶葉生長。湖南許多名優茶生產基地均布局在庫區，庫區也擁有很多品質好、知名度高的茶葉品牌，如柘溪庫區的安化黑茶、五強溪庫區的偈灘茶、鳳灘庫區的古丈茶。在發展茶葉生產方面，庫區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與洞庭湖區相比，湖南水庫庫區水產養殖業起步晚、基礎差、養殖技術不高，但該產業仍可作為庫區的主導產業，主要基于以下原因。庫區擁有的養殖水面，具有規模大、無污染、水質優等特點，是發展綠色水產品的理想地點；隨著人們收入的增加和消費觀念的改變，綠色水產品的需求將不斷上升；另外，發展水產養殖業可以帶動飼料加工、運輸等行業的發展，有著良好的產業擴散效應。

湖南水庫庫區分布廣，在一些特色資源豐富的區域，可利用當地的特色資源，發展特色產業作為區域性主導產業或支柱產業。當前，庫區可以大力發展的特色產業有邵陽的金銀花，婁底、邵陽、郴州等地的食用菌等。

3 產業化組織形式選擇

推進農業產業化的關鍵是要選擇好合適的組織形式。當前，最為流行的產業化合作模式是“公司+基地+農戶”、“公司+合作社+農戶”、“合作社+基地+農戶”等幾種。這些模式容易為人們所理解，即企業與農戶之間的合作，要實現這種合作的前提是要有分工和分化。從這個角度來看，推進農業產業化，首先要有進行專業化生產、加工、銷售的組織，他們直接與市場聯系并承擔相應的市場風險；其次要有專業的生產基地，基地與進行產品銷售或加工的組織聯系，并承擔生產的風險。目前，庫區移民間的分工和分化不徹底，是制約湖南水庫庫區農業產業化發展的重要因素。在庫區調查中，采用“公司+基地+農戶”合作模式進行生產的移民戶比較多，但大多合作不徹底。由于生產規模小，絕大多數移民并不按“公司”的要求或標準進行生產，產品也不完全交給“公司”，實際上移民與“公司”間的合作是一種被動、松散的形式。同時，由于“公司”實力有限，難以消化區域內所有產品，也難以承擔市場的全部風險。針對上述情況并結合庫區現實及不同產業的特點，擬推出如下組織合作模式。

“公司+基地+移民戶”模式，這是一種成熟且應用最廣的模式。從庫區的實際情況來看，該模式最適合于“公司”實力雄厚，且移民生產的產品難以直接面向市場的產業，如茶葉、中藥材等。

“公司+合作社+移民戶”模式，該模式通過合作社將移民聯系起來，再與公司進行合作。有了合作社這個平臺，移民與公司合作的交易成本降低，同時也提高了移民在合作中的地位。本模式適用于生產管理難度較大，產品品質要求較高，但公司又難以直接監控的產業，如水產、水果及蔬菜等。

“合作社+移民戶”模式，這是一種由移民自發組織起來的模式。該模式由產業開發大戶牽頭，聯合當地（區域內）的其他移民戶，成立合作社。合作社為移民戶提供技術指導，銷售產品。該模式適合于產品不需要精深加工的產業。

4 產業化運作機制設想

在各農業產業化模式中，市場主體與生產主體的地位并不對等，由于絕大多數農產品需求彈性呈剛性，農產品保質期短、保存、運輸成本高，生產、銷售過程中的風險大等因素，使得作為生產主體的農戶常處于非常弱勢的地位。同時，公司作為市場主體會不遺余力地獲取最大的利潤，不僅利用其產品從市場獲利，還會利用其在產業模式中的優勢地位向生產主體攫取生產上的利潤。為了在產業化合作中，使生產者的利益得到保護，較完美解決“公司”與“農戶”的博弈，必須建立一個良好的運作機制，主要包括以下兩個方面。其一，建設良好的利益合作機制，使市場主體與生產主體形成真正的利益共同體；其二，要有良好的約束機制，規范二者的行為，促進二者之間的合作。

4.1 利益聯結機制

一個經濟聯合體要能持久運行，關鍵在于有一個良好的利益創造和分配的機制。利益的一致性及分配的合理化是產業化的根本保障，其中利益創造是利益分配的基礎。利益的創造，一方面需要聯合體的產品有較強的市場競爭力，能獲得較高的市場利潤，這就需要各合作方能形成統一整體，并以獲得市場最大利潤為總目標和自身目標；另一方面，需要各合作方之間減少內耗，降低合作成本。利益的分配是農業產業化經營系統中最核心的問題，利益分配機制的重要任務就是建立“風險共擔，利益共享”的調節保障制度。從庫區調查的情況看，現行的利益分配方式有：（1）龍頭企業按合同保護價加市場價收購簽約農戶的產品，并為農戶提供種苗和技術，農戶可得一定利潤；（2）“公司”為農戶提供生產資料包括種苗、飼料或肥料，然后農戶將產品交給公司，公司則按農戶提交的產品扣除成本后按一定利潤比例付給農戶作為報酬。從形式上來看，第一種分配方式，農戶應該可以獲得更多收益，實際上在庫區第二種方式更受移民歡迎。究其原因，移民和公司在合作上存在嚴重的信息不對稱，移民對公司在市場上的運作情況根本沒法了解，也不可能獲得生產之外的額外收益；另外移民承擔市場風險的能力很低，采用一種固定回報的方式，移民以承擔更低的風險來獲得一定的收益。

4.2 約束機制

約束機制是指通過規范產業內各個經濟主體的行為，整合產業組織，提高效率，提升抗風險能力。從庫區龍頭企業與農戶的聯結關系和要素組合方式來看，農業產業化采用的運轉約束機制如下。①契約約束機制。契約約束機制是當前庫區農業產業經營中普遍采用的運轉方式。各經濟主體采用“合同”的方式聯系起來，用合同規范經濟主體的行為，明確各自的義務和權利。契約約束，簡單明確但成本較高，一般是由公司采用格式合同的方式與農戶簽約，在合作中農戶弱勢地位彰顯無疑。②系統內“非市場安排”。主要包括龍頭企業對農戶的資金扶持，無償或低償服務，保護價收購農戶產品。從理論上來說，龍頭企業是不會將自己的利潤白白送出的，這是一種非理性選擇，但企業可在政府的支持下或為獲取長遠的利益目標，采用這種方式。這種約束機制下，龍頭企業的責任大，移民的收益多，故深受移民的歡迎。如在2008年的“廣元柑桔事件”中，邵陽李文食品用這種方式，幫助當地桔農渡過難關。③技術或產品標準約束機制。龍頭企業與農戶之間通過約定，產品采用的技術或產品標準達到預定要求，龍頭企業收購其產品。事實上，上述約束機制在庫區均存在，但是這些約束機制一般是由龍頭企業用來約束移民戶的，反之，約束力相對較差。

5 政府及職能部門的角色定位

政府通過制定和實施農業產業組織政策來實現其在農業產業化過程中的主導作用。產業組織政策大致有兩種類型：一是促進競爭、抑制壟斷的政策；二是促進集中、抑制競爭的政策。至于一個國家的農業產業組織政策更多地帶有哪一種傾向，則取決于該國的市場發育狀況、經濟發展水平、文化政治制度等多方面因素。目前，我國農業產業化過程中需著重解決的矛盾是以過度競爭為突出表征的農業產業組織不合理問題。因此，我國農業產業組織政策應該更多地帶有促進集中和聯合、抑制過度競爭的傾向，其重點是以家庭經營為前提推進農業的橫向一體化經營。

在推進農業產業化進程上，湖南省水庫庫區基礎差、程度低，政府及相關職能部門除了需要制定相應的產業政策之外，還需要對產業的扶持、對移民進行指導。通過對庫區的調查與了解，職能部門應有發揮如下職能。一是幫助庫區選擇和確定好主導或支柱產業，并給予相應的扶持。目前，庫區的主導產業和支柱產業不突出，特色資源沒有得到充分利用，政府部門要做好產業規劃，引導產業發展。二是對庫區的龍頭企業給予必要的支持，提升其帶動能力。龍頭企業對產業的帶動作用已毋庸置疑，與非庫區相比，庫區基礎差，企業進入的成本相對要高，因此給予一定的支持，引導其進入庫區開發產業是必然選擇。對一些集中度差的產業，應該通過適當的引導、必要的支持，淘汰管理差、規模小、競爭力不強的龍頭企業，從而提升產業集中度，提高產業的競爭力。三是引導建立有序的“利益分配”機制。在產業合作“利益分配”機制的建立中，政府首先應該充當裁判和監管者的角色，對弱者給予保護；其次是對龍頭企業所采取的一些對移民有利的“非理性”行為給予相應的鼓勵與支持，如以保護價（高于市場價）收購農產品、為移民免費提供種苗等。另外還要通過合理引導，促使移民生產朝專業化、規模化的方向發展，提高移民的生產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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