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志丹,王奎武,柏 鑫 ,譚 杰
(1.湖南農業大學人文學院,湖南 長沙 410128;2.湖南農業大學科技處,湖南 長沙 410128)
農業生產是一種系統化的過程,在現代農業生產中這種系統性的傾向更加明顯。所謂的系統性是指農業生產不僅僅是狹義上的農作物種植,而且是由科研單位研制出農業成果,經中介組織將這一成果轉移給農民或農業企業,再由農民或農業企業通過農業生產實現利益。這個過程包括三個子系統,即農業科研系統,農業產業化系統,以及連接這兩大系統的農業推廣系統。在這個過程中,農業推廣系統充當橋梁的作用,對農業的發展有著重要作用。
我國農技推廣模式在實際運行中存在9種模式:項目推廣型、項目輻射型、技術承包型、技物結合型、技術轉讓型、實體服務型、技術咨詢和信息管理型、民間組織加農戶型、公司加農戶型。按主體區分更傾向于以政府為主導的農業推廣模式。以政府為主導的單軌制的農業推廣模式在新中國成立后做出過很大的貢獻,尤其是20世紀50至70年代品種改良,如雜交水稻的推廣對解決農村溫飽問題功不可沒。但近幾年隨著市場經濟的建立與發展,這種模式出現了一系列的問題。
所謂的條塊分割是指我國存在多個農業推廣系統。農業部的農業推廣系統如全國農牧漁豐收計劃,跨越計劃等,由農業部和財政部共同實施;科技部的農業推廣系統,如農業科技成果轉化資金項目,農業科技成果重點推廣項目,星火計劃等;甚至教育部還有如燎原計劃。這些項目由不同的部門主持,從中央到地方政府都設有相應的負責部門,這些部門之間是相互獨立的,這就造成一些熱點項目申請多個部門的計劃,獲得多個部門的資助,而一些冷僻的項目則無人問津,這不僅造成資金的重復浪費,而且造成農業部門的不平衡性發展。塊狀分布是指從中央到地方各級政府都有自己的農業科研部門。據《2003年中國農業科技發展報告》反映,2002年全國共有科研機構1 382個,從業人員11.27萬。中央有中國農業科學院,各省有省農科院,基層又有相應的農科所。這些科研單位的經費大都來自本級政府的預算,隸屬于本級政府的事業預算,因此科研單位不存在上下級的領導與監督關系,使得一些項目往往有多個科研單位重復申請,一些領域則科研投入較少,如國家歷來都把糧食問題放在農業生產的首位,這種導向就使得大部分的科研項目集中在農業生產上,比例遠高于林業,牧業、漁業、這就直接制約了農業結構的調整。
在人民公社化時期,我國農業推廣系統被稱為“四級農科網”,即“縣—公社—生產大隊—生產隊”,這種模式是以基層農業推廣組織體系為整個農業推廣系統的基礎。進入市場經濟時代之后,隨著政治體制的改革,尤其是基層政府的改革,原來四級農科網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與中央到鄉鎮五級行政層次相對應的新型農業推廣模式。基層農村由于公社化時期的生產大隊,生產隊退出歷史舞臺,他們所承擔的農業推廣任務也隨之消失。由于農業稅的取消帶來的縣鄉財政收入的減少,出現了所謂的“稅費改革倒逼鄉鎮改革”的局面,其中鄉鎮一級的農業推廣站也在“七站八所”的裁減范圍內。接著縣級政府也開始對鄉鎮基層農業推廣組織“斷奶”“減員”。在兩級政府的雙向作用下,基層農業推廣組織已無力維持。據張雨在《農業科技成果轉化運行機制》一書中對17個縣的調查顯示,某些地方的縣科技局已經撤并(如青海省,陜西省等),2003年這些縣科技三項費預算支出比例平均值為0.6%,總平均值為42.77萬元/縣。從2001~2003年科技三項費的實際到位占預算支出比例為60%左右,2003年為68.46%,到位數為42.77萬元/縣,其中最低的一個縣科技費到位率僅為2%,只有5 000元/年(山西靜樂縣)。
農民是弱勢群體,農業是弱質產業,農村的社會性要求有一套值得信賴而且具有地域性的推廣體系。在農村可以以村為單位成立農業推廣組織,基層農業推廣組織由兩部分組成,即農村基層組織(村委會)和分流的鄉鎮農業科技推廣人員。村委會由農民民主選舉產生,具有區域性和權威性,而農業科技推廣機構分流人員具有農業技術,二者的合作將能產生1+1>2的效果,該模式即為基層村組織農業推廣模式。
農業是一種弱質產業,具有周期長、投資大、風險高等特性,同時農業推廣模式還包括一些諸如作物栽培、病蟲害防治等公共物品的屬性,這就要求農業推廣的承擔主體應該有公益性或半公益性的機構參與。雖然在世界上一些農業發達的國家如新西蘭基本實現了農業推廣的私營化,但是這種方式是與其具體的國情相適應的。我國國情復雜,區域農業差距大,農民收入不平衡,還有很多農民家庭年收入低于國家相對貧困線944元,這就決定了在我國農業推廣中不能完全推行私營化。現在農業生產仍需一套政府主導的農業推廣系統。近幾年由于鄉鎮體制改革,鄉鎮機構的精簡,基層農業推廣機構急需改進。隨著我國民主化的進程,尤其是《村民委員會組織法》的頒布,基層村組織的地位即得到了法律的認可,也得到了社會的重視,由其來承擔基層農業推廣任務是可行的。
隨著農村稅費制的改革,基層村組織的收入受到很大程度的影響,雖然國家每年都會拿出上百億的農業補貼,但這些補貼通過轉移支付直接發放到農民的手上,而村組織沒有得到過多的財政補貼。基層財政的短缺一方面制約了村級管理,另一方面也限制了村級公共設施的提供。而農業推廣體系不僅包括公益性的事業,還包括諸如農藥、化肥、種子等農資物品銷售經營性的事業。村組織承擔農業推廣可以取得經濟、公益兩方面的效應。第一,經營性的收入可以緩解由于農業稅取消帶來的村組織資金短缺的問題;第二,農業推廣還包括病蟲害的防治和新種植技術的應用等公益性的事業。這對整個農村社會的發展穩定有重要意義。將農村以村為單位,由村委會帶頭形成一個農業生產集團,在這個集團內農民是生產者,村委會是資源的提供者,二者形成一個供求關系,當有經濟利益的連接點時,相互之間就會體現出緊密型,這種緊密性將有利于對整個農業生產進行監控。
從2004至2007年,全國共查處各類假劣農資案件187 360件。這一方面暴露出對基層農資市場的監管不力,另一方面反映了農民缺少一個具有權威性的農資供應組織。眾多的農資銷售商造成各種農資品種魚龍混雜,良莠不齊。這可以通過將每個村的農資供應統一來解決這些問題。農村村委會是通過民主由農民自己選出的,農資的供銷者由村委會負責會具有更大的社會意義。這些供應者來自于農民,受農民的監督,受農民信任。另外,由村委會為領導以村民為主體形成一個生產集團,這個生產集團類似于我國農村存在的一些農業協會,但這些協會往往是一個地區的農民之間由于種植某種作物而自發組織起來的,人員眾多,組織分散,往往經不起市場的考驗。而日本實行的“一村一品”的戰略,農協會分為村、縣、國家三級,以村為基礎,可以設想村組織推廣模式形成的以村為單位的農業集團,這與日本的村協會相似。這種集團性的農業合作更有利于農業科技成果的推廣,也可以促成農民在科研成果轉化中與科研單位的合作。
農業易受市場因素的影響,由于農民的盲目性,即市場需求什么,就馬上大面積地種植什么,容易造成農產品供求市場的大幅度波動。這種現象的產生,一方面是市場信息的干擾,另一方面是農民生產的無組織性。基層農業推廣模式可以將農民以村為單位組織起來,根據本地的情況發展特色農業。這個農業組織單位對外聯系的“法人代表”就是村委會。村委會成員平常也參加農業生產,可以得到大批第一線的生產信息。在現代農業推廣體系中,信息反饋是極其重要的。村委會充當這個信息反饋的主導者,他們把收集的生產信息及時地反映出來,農業科研機構只有得到這些前線的生產信息才能有目標地去從事科研工作。村委會的橋梁作用正是它存在的社會經濟價值之處。
基層村組織農業推廣模式,不僅可以起到抵制假冒農資產品的出現,而且還有利于緩解農村公共物品供給短缺的困難。這種模式是在當前基層農業推廣系統逐步瓦解下出現的替代品,對當前農民對科研成果的渴望與農業科技成果有效供給不足的矛盾應該具有緩解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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