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民彤
日前,由郭敬明等模仿超女選秀節目打造的首屆文學新人選拔賽,經過繁冗的賽制終于決出了總冠軍。在決賽中采用的是命題作文的方式,以“起源”為題目,要求選手在3個小時內寫出一篇文章,然后以人氣票數和評委得分結合的方式決出勝負。
這個“文學之新”總決賽整場比賽像極了超女選秀,除了殘酷的PK,就連煽情的橋段也學得惟妙惟肖,幾位選手在臺上都忍不住落下眼淚,特別是當一位文學選手被淘汰的時候,選手的母親出現在現場。雖然這位母親表現出溫暖的關懷,但是選手的一番話則引起了現場不少年輕人的共鳴,“其實我不需要你那么多可怕的幫助,只是希望你能給我自由”。面對粉絲團聲嘶力竭的尖叫、炫目的紅地毯、奢華的晚禮服、殘酷的PK、煽情的橋段……一位采訪記者感慨地說,到了這樣的現場以為走錯了地方,文學比賽的現場儼然成了一種時尚派對。
對于這場歷時一年多的“文學選秀”,王蒙、劉震云、周國平、王海鴝等專業作家組成的評委褒貶不一。王海鸰直言不諱地說,這樣的活動形式對文學創作本身毫無益處,“恐怕對出版是有好處的。對于創作也許不會有副作用,但積極的作用我看不到”,并指出“很多文學選手的作品受影視的影響太大了,都在‘編。很難靜下心來想想自我的感受,雖然很完整,但很不生活,三角戀啊什么的,有頭有尾的。我覺得應該更關注自己的內心、關注真實,哪怕不成熟也很可貴”。
去年,這個首屆文學新人選拔賽啟動之初,便受到了一些文化批評者和讀者的批評、質疑,從這次“文學之新”的結果來看。它表現的正是為人們所詬病的文學浮躁的一些現象,讓文學帶上了濃厚的商業性、娛樂性、時尚性、消費性色彩。而這些特點,實際上已經與文學寫作的本質和規律,文學的審美特征和精神特征,背離得越來越遠。郭敬明要制造“偶像”作家,說“我們的選拔還是要求選手有自己獨特的魅力”。著名作家王蒙面對決賽頒獎儀式時狂熱的少男少女,選手穿禮服“走紅毯”。無比感慨:“咱們這兒多熱鬧啊,全世界再也找不到一個地方的文學能熱鬧成這個樣子。在不少場合,有人給我遞條子,問文學會不會慢慢消滅?我說,就算全世界有120個國家的文學消滅了,中國的文學也消滅不了,因為有這么多年輕人喜歡文學。”這些簡單的文學現象判斷,已經脫離了文學的本質,文學的終極價值,忽視了文學的核心思想、內在的超越性,只看重文學的熱鬧的、時尚的、外在的形式,把文學的浮躁、喧囂、光鮮、奢華當威了文學的一種因素。國外漢學家顧彬最近說,中國作家背叛文學,不夠資格歸入世界文學。像有的文化評論所說。這個很多人在關注的近似“游戲”的文壇賽事,“娛樂味”頗重的“文學選秀”,是不是一種對真正的、真實的文學的背叛呢?
前不久,人們在紀念、追懷季羨林和任繼愈兩位文化大師時,都談到了他們在學術、文化方面所透露出來的精神和心靈的品質、境界和高度:甘于淡泊,長于寂寞,不計名利,做事低調,心靈安靜,生命淡定,堅守信念……這是一個文化人的內在靈魂和精神,也應該是支撐文學作家、寫手靈魂的內在超越的因素,是文學所追求的一種核心價值。
的確,在今天這個變形的更廣闊的世界中,世界似乎已經失去了創造寧靜的本領,文學越來越難以找到它寧靜的圣地……因此,一個作家、一個寫手,在這樣的環境中,在這樣的浮躁時代,名與利的欲望很容易被極大地膨脹起來,為外界虛名浮利所誘惑,或在浮躁的文學風中迷失了自我:堅守自己的核心價值,堅守身心的安靜、精神的安靜,維持自己內心的秩序與和諧,的確是很不容易。而這對那些身陷浮躁環境的文學作家、寫手則更近乎是一個奢侈的要求,甚至是一種考驗。中國作協副主席陳建功說得好,浮躁的文學、浮躁的文學隊伍,難以產生出文學大師,這不是文學的出路。對這樣的忠告,我們的文學作家、寫手是否有清醒的認識呢?
一位批評家說,人的本質不依賴于外部的環境,而只依賴于人給予他自身的價值,唯一要緊的就是靈魂的意向、靈魂的內在態度,這種內在的本性是不容擾亂的。我們的文學不也是應該具備這樣的精神品性嗎?而今天,我們浮躁的文學、文學的浮躁,恰恰失去了文學的這個“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