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夢玥
(中南民族大學法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4)
在全球范圍內,隨著信用卡的普及、使用,濫用信用卡的犯罪現象也越來越嚴重。但在外國刑法中,設專條明文規定信用卡犯罪的較少,多數國家是把濫用信用卡的犯罪分別納入“詐騙罪”或“偽造罪”之中予以處罰。當然,也有少數國家的刑法對濫用信用卡的犯罪,規定了單獨的罪名和法定刑。例如,《美國模范刑法典》第224.6條(濫用信用卡罪)的規定。
根據我國1997年《刑法》第196條的規定,“使用偽造的信用卡的”、“使用作廢的信用卡的”、“冒用他人信用卡的”、或者“惡意透支的”,是信用卡詐騙,騙取財物數額較大的,構成犯罪。而在2005年2月28日全國人大常委會《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五)》第二條中,將“使用以虛假的身份證明騙領的信用卡”補充規定為信用卡詐騙罪的表現形式之一。
根據《刑法》第196條的規定,學界的通說認為,信用卡詐騙罪是指以非法占有為目的,使用信用卡進行詐騙活動,數額較大的行為。本罪具有如下構成要件。
(1)本罪的犯罪客體。本罪的客體為復雜客體,即信用卡管理制度和公私財產所有權。信用卡詐騙罪以非法占有為目的,而這里的目的主要是非法占有合法信用卡所有人的財物,因而這種犯罪行為首先侵犯的是財物的所有權,包括公共財產和私人財產。其次是以信用卡為犯罪媒介,使用信用卡所具有的業務功能實施犯罪行為,去擾亂信用卡業務的正常秩序,從而嚴重妨害信用卡的信譽,同時也嚴重妨害了信用卡管理制度。
(2)本罪的犯罪對象。本罪的行為對象是信用卡。信用卡是指由銀行或專營機構發給消費者,在約定的銀行或部門支取現金或購買貨物、支付勞務費用的一種信用憑證。目前,理論界最大的爭議就是信用卡詐騙罪的犯罪對象中,是否包括借記卡。借記卡是指先存款后消費(或取現),沒有透支功能的銀行卡。依據《銀行卡業務管理辦法》的有關規定,銀行卡包括信用卡和借記卡。可見該罪的犯罪對象包括借記卡。
本罪的客觀方面,表現為使用信用卡進行詐騙活動,數額較大的行為。
使用信用卡實施詐騙行為具體表現為下列5種情形:
(1)使用偽造的信用卡或者使用以虛假的身份證明騙領信用卡。使用偽造的信用卡是信用卡詐騙罪的重要表現形式。偽造信用卡主要有兩種行為表現,一是完全模仿真實信用卡的質地、版塊、圖樣以及磁條密碼等非法制造信用卡;二是在真實信用卡基礎上進行偽造,如在空白信用卡上輸入其它用戶的的真實信息進行復制。
(2)使用作廢的信用卡。使用作廢的信用卡,是指使用因法定原因而失去效用的信用卡。根據規定,作廢的信用卡主要有三種:①信用卡超過有效期限而自動失效;②持卡人在有效期內停止使用交回原發卡銀行而失效;③因信用卡掛失而失效。
(3)冒用他人的信用卡。冒用他人信用卡,是指非持卡人以持卡人的名義使用信用卡詐騙財物或者接受財物。如果行為人不知他人的信用卡是作廢的而予以冒用的,也屬于冒用他人的信用卡的行為。
(4)惡意透支。根據《刑法》第196條的規定,惡意透支,是指持卡人以非法占有為目的,超過規定限額或者規定期限透支,并且經發卡銀行催收仍不歸還的行為。惡意透支具有以下特征:①以非法占有為目的;②超過發卡銀行允許透支的規定限額;③超過發卡銀行規定的透支期限;④經發卡銀行催收后仍不歸還。凡是符合上述特征的,就應認定為惡意透支。
(5)詐騙數額較大。本罪是結果犯,只有使用信用卡詐騙取得的財物達到數額較大程度,才構成犯罪。所謂“數額較大”,根據“兩高”《追訴標準》第46條規定,是指下列情形之一:①使用偽造的信用卡、或者使用作廢的信用卡,或者冒用他人信用卡,進行詐騙活動,數額在5000元以上;②惡意透支,數額在5000元以上的。若數額不大的,屬一般違法行為,不構成犯罪。
本罪的主體是一般主體,凡已滿16周歲具有刑事責任能力的自然人均能成為本罪的主體。根據《刑法》第196條的規定,單位不能成為本罪的主體。但對于單位應否成為本罪的主體,筆者認為,單位可以成為本案的主體。信用卡按照發行對象,可分為單位卡和個人卡,單位既然可以作為合法持卡人和使用人,當然能夠實施如惡意透支此類的詐騙活動。如果單位基于非法占有目的進行惡意透支,數額也是非常驚人的,但對單位處罰卻缺乏法律依據,顯然是不合適的,將單位排除在信用卡詐騙罪主體之外有悖刑法的整體協調性。因此,單位可以成為信用卡詐騙罪的犯罪主體。
本罪的主觀方面是故意,犯罪目的是非法占有他人財物。過失不構成本罪。使用偽造、作廢的信用卡時,必須明知是偽造、作廢的信用卡;冒用他人信用卡的,必須明知是他人真實有效的信用卡。
我國《刑法》第196條第3款規定:“盜竊信用卡并使用的,依照本法第264條的規定定罪處罰。”雖然我國刑法對于盜竊并使用信用卡的定性有明確的規定,但學術界和司法實踐界對于這一法律規定爭議頗多。目前對于這一行為的定性主要有兩種觀點:認定為盜竊罪和認定為信用卡詐騙罪。
筆者認為應該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根據其實際侵犯的犯罪對象,可以分為下述兩類情形:一是行為人在ATM自動取款機或自動售貨機等智能機器上使用信用卡的情形;二是行為人以售貨員、銀行職員等人員為對象使用信用卡的情形。
對于第一類情形,筆者認為,應該認定為盜竊罪,可以適用《刑法》第196條的規定,理由如下:
(1)金融機構的自動取款機或自動售貨機等智能機器只“認卡不認人”,故行為人只要使用所盜竊的有效信用卡,并輸入正確的密碼,便可提取現金或在智能機器上刷卡消費。因此,對于這些智能機器而言,不存在欺騙,顯然不構成詐騙罪。
(2)行為人在盜竊信用卡之后,掌握正確的密碼,就可以獲取信用卡中的現金,在這種情形下,行為人提取現金或在自動售貨機上刷卡消費的行為,顯然違背所有人意志的秘密竊取行為。其行為符合盜竊罪的犯罪構成,故應認定為盜竊罪。
對于第二類情形,筆者認為,應該認定為詐騙罪或信用卡詐騙罪,理由是:信用卡是持卡人身份、賬號等個人信息的載體,密碼更是代表著持卡人的真實身份。一旦持卡消費者輸入正確的密碼,銀行職員或者信用卡特約消費商店職員便會默認該消費者系信用卡的合法所有人。在這種情況下,售貨員、銀行職員等人員會把犯罪人誤認為合法持有人,而將信用卡中的財產交付給犯罪人。在這種情況下,售貨員、銀行職員等人員是在錯誤的認識下處分了財產,將其交付給行為人,從而使合法持有人受到財產上的損失。根據我國刑法學界的通說,詐騙罪的基本構造為:行為人以非法占有為目的實施欺詐行為——對方產生認識錯誤——對于基于認識錯誤而處分財產——行為人取得財產——被害人受到財產上的損害。在第二類情形下,更符合詐騙罪、信用卡詐騙罪的犯罪構成,因此應該認定為詐騙罪或信用卡詐騙罪,這樣更合適。
我國現行刑法中對于偽造信用卡的行為是以偽造金融票證罪定罪處罰的,刑法同時又規定了信用卡詐騙罪,但是,對于偽造信用卡并加以使用的行為應如何處理,刑法則沒有作出具體規定,理論上和司法實踐中也有不同的觀點和不同的做法。目前對于這一行為的定性,主要有認定為信用卡詐騙罪和認定為偽造金融票據罪兩種觀點。
筆者認為對于偽造信用卡并使用的行為,應該分情況區別對待,不能籠統的認定為信用詐騙罪還是偽造金融票證罪。對同一行為人既有偽造信用卡的行為,又有使用偽造的信用卡的行為,應區別不同情況分別對待。具體而言:
(1)如果行為人既偽造了信用卡,又使用自己偽造的信用卡,“偽造”行為和“使用”行為具有牽連關系,應當從一重罪處罰。何謂重罪,必須根據具體案件的具體情節比較行為所處的量刑檔次,才能確定誰為重罪。
(2)如果行為人既偽造了信用卡,又使用了他人偽造的信用卡,則兩種行為侵犯了不同的客體,應以偽造金融票證罪和信用卡詐騙罪數罪并罰。
使用以虛假的身份證明騙領的信用卡,是指行為人使用以偽造的身份證等虛假的身份證明材料所騙領的發卡銀行發放的信用卡的行為。對于這一行為立法上的認定,是在《刑法修正案(五)》中作出規定的。將“使用以虛假的身份證明騙領的信用卡”補充規定為信用卡詐騙罪的表現形式之一。這無疑是完善有關信用卡詐騙罪的刑事立法的一個重要舉措,對于有效懲治這類信用卡詐騙犯罪自然也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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