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首烏炮制歷史沿革研究

周 瀅，羅承娟，鄧中甲

（1.成都中醫藥大學，四川成都 611137；2.重慶醫科大學，重慶 400016）

中藥何首烏為蓼科植物何首烏Polygonum multiflorum Thunb.的干燥塊根，是一味較常用的中藥，味苦、甘、澀而性溫，歸肝、腎、心經，具有補肝腎、益精血、烏須發的作用，常用于治療陰血枯、須發早白、筋骨不健等證。臨床處方應用有制首烏、生首烏兩種，制首烏用量10～30 g，煎服。生、熟首烏均有降血脂的作用。生首烏為何首烏干燥塊根的生品，用量6～12 g，煎服。生、熟首烏均有降血脂作用。生首烏有明顯的瀉下作用，需通過加工炮制，以減輕何首烏對機體的副作用。根據現代藥理研究，何首烏含蒽醌衍生物、卵磷脂等，以大黃素為多，故生首烏能促進腸道蠕動而通便，用于血虛腸燥便秘；若以黑豆汁拌蒸制成制首烏，蒽醌衍生物破壞減少，則瀉下作用減除，卵磷脂經制后易于溶出。

1 何首烏炮制的歷史沿革[1]

1.1 凈制

何首烏凈制法主要是去泥土和去皮。宋代《重修政和經史證類備用本草》載有“采時乘濕布帛拭去泥土、何首烏新果者去皮土”。《本草綱目》又載有“竹刀刮去粗皮”。

1.2 切制

何首烏切制法，歷史記載有竹刀、銅刀切片、銼、捶碎等法。清時期多沿用前人的切制法，歷代對何首烏切片的工具、切片的厚薄已有較明確的記載，切制時多用竹刀，后提出用銅刀，忌鐵器，但未見有明確的理論闡述。

1.3 不加輔料制

何首烏不加輔料制是指單純加熱進行的炮制方法，包括煮、蒸、曝、炒、炙、焙等。

1.4 加輔料制

何首烏加輔料制有用1味或2味或2味以上的輔料。歷代記載方法亦較多，所用輔料有黑豆、酒、醋、米泔水等。

1.5 藥汁制

何首烏藥汁制造多為藥物與輔料共制。

2 何首烏的炮制工藝

2.1 凈制

凈制時不須除去黑皮，只須“除去雜質、洗凈、潤透、切厚片、干燥”。研究表明，何首烏外皮、去皮后的部分及其兩端化學成分存在一定的差異，并認為應去除兩端，可不去除外皮[2]。

2.2 切制

何首烏多切成厚片或薄片。研究表明，何首烏飲片按《中國藥典》要求切成2～4 mm的厚片或1～2 mm的薄片，有效成分蒸制時既不流失，又能在煎煮時較完全地被溶出[3]，而采用在產地趁鮮直接加工切制成制何首烏飲片的形狀，既簡便、省工、節約成本，同時又能防止水溶性有效成分流失。

2.3 潤制

炮制多采用蒸制法。蒸制之前必須首先對生何首烏進行潤制，潤制的方法和程度是保證制何首烏飲片質量的關鍵。潤制不透，其后的蒸制難以達到要求，潤制用液體量過大，易造成有效成分的溶解損失，較適宜的用水量為何首烏∶潤制用水量=1∶1。潤制時間過長，易滋生微生物，引起藥材質量變化。何首烏飲片室溫潤制過程中，潤制時間為12 h，此條件下飲片完全潤透，潤制達到工藝要求。吸水率隨溫度和時間的增加而增大，當溫度為71℃、時間為131 min時，吸水率達52%以上。與室溫潤制法相比，潤制時間從720 min縮短至131 min，有利于提高生產效率和降低微生物的影響。總之，何首烏潤制的基本要求是達到潤透的情況下盡可能減少用水量和縮短潤制時間，以便降低有效成分的損失和微生物的影響[4]。

2.4 炮制

2.4.1 黑豆制法 取生首烏片或塊，用黑豆汁拌勻，潤濕，置非鐵質的適宜容器內，密閉，蒸或燉至汁液吸盡，藥物呈棕褐色時，取出，干燥。每100 kg何首烏片（塊）用黑豆10 kg[5]。

黑豆汁制法：取黑豆10 kg，加水適量，約煮4 h，熬汁約15 kg，黑豆渣再加水煮約3 h，熬汁約10 kg，合并得黑豆汁約25 kg[3]。

2.4.2 清蒸法 取何首烏片，稍潤，置蒸鍋內密閉，隔水分別蒸至藥物內外呈棕褐色，取出，干燥[3]。

有學者經實驗后建議采用何首烏飲片加豆漿拌勻后，于蒸氣滅菌柜中，l kg壓力蒸4 h，然后再悶4 h之法可代替原來的蒸制法[1]。

現行還有酒潤、酒蒸、熟地汁蒸、黑豆生姜煮等炮制方法[5]。不同炮制方法直接影響藥材的成品收率及內在質量，而以上方法中，2005年版《中國藥典》僅收載了黑豆制法和清蒸法，而炮制時間的長短對何首烏有效成分的影響較大。田源紅等[6]以何首烏中二苯乙烯苷、多糖、大黃素的含量為指標，采用正交設計綜合評分法優化黑豆汁燉何首烏的工藝。結果優化所得工藝為燉36 h，干燥9 h，干燥溫度80℃。田源紅等[7]以何首烏中二苯乙烯苷、多糖、大黃素的含量為指標，采用正交設計綜合評分法優化清蒸何首烏的工藝。結果顯示，清蒸28、32、36 h， 干燥 7～9 h，80～100℃干燥差異無統計學意義，故認為傳統認為清蒸32 h為最佳工藝值得商榷。

3 不同炮制法對有效成分的影響

3.1 黑豆汁蒸對何首烏有效成分的影響

2005年版《中國藥典》規定何首烏的炮制方法為黑豆汁蒸或清蒸，但在高溫高壓的炮制過程中，二苯乙烯苷、卵磷脂等活性成分被較大程度地破壞，而大黃素等蒽醌類化合物由于結構穩定，很難降解[3]。何首烏經黑豆汁拌蒸后，其中大黃素、大黃素甲醚無論在甲醇溶液中還是乙醚溶液中含量均降低。炮制時間越長，降低越多[3]。任麗建等[8]分別采用黑豆汁拌蒸 0、2、4、6、8、10 h， 用 HPLC 測定炮制飲片中二苯乙烯苷的含量；醋酸鎂比色法分別測定炮制飲片中游離蒽醌和總蒽醌的含量。結果顯示，用黑豆汁拌蒸的何首烏飲片10 h內二苯乙烯苷含量隨炮制時間的延長先逐漸上升而后下降，以6 h為峰；游離蔥醌含量逐漸升高，總蒽醌含量無顯著變化。

3.2 發酵法炮制對何首烏有效成分的影響

杜晨暉等[9]采用HPLC法和UV分光光度計法，對不同菌株發酵的何首烏樣品及其發酵前后的化學成分進行比較分析。通過利用微生物酶的專一性，篩選出其中只降解何首烏中的蒽醌類化合物而不破壞其有效成分的菌種。

3.3 膨化炮制對何首烏中蒽醌含量的影響

郭海霞等[10]運用醋酸鎂比色法對膨化炮制前后的何首烏中的蒽醌成分進行含量測定，將膨化炮制前后的何首烏分別經直接超聲處理、酸水解后超聲處理，以1,8-二羥基蒽醌為考察指標，分別測定膨化前后游離蒽醌、結合蒽醌含量。結果顯示，膨化后何首烏中游離蒽醌和結合蒽醌均有所下降，但結合蒽醌要比游離蒽醌下降更明顯。

3.4 傳統清蒸法對何首烏有效成分的影響

何首烏常用的方法為清蒸法。何首烏中結合蒽醌隨著蒸制時間的延長而減少，結合蒽醌水解反應屬于一級反應，反應物為游離蒽醌[11]。清蒸片中二苯乙烯苷、鞣質的含量隨著炮制時間的延長而減少，而含糖量增加[2]。

3.5 高壓滅菌蒸制法

高壓滅菌柜蒸制30 min，然后再烘干，可提高工效10～20倍，降低生產成本，且避免了藥汁流失，從而提高了炮制品質量[2]。有文獻報道，高壓法（120℃，高壓加熱蒸8 h）制品在對血虛小鼠RBC、Hb嵌復方面及對去腎上腺饑餓小鼠肝糖原積累方面藥效基本相同，但高壓法制何首烏在對血虛小鼠RBC增加值方面優于藥典法，提出高壓法有省時、省料、操作簡便、降低成本等優點[1]。

4 炮制前后藥效的變化

4.1 增強免疫

黑豆汁拌蒸32 h的何首烏具有增強機體非特異性免疫及增強細胞免疫的藥理作用，并具有對抗強的松龍免疫抑制劑的作用，生何首烏無此作用[1]。

4.2 保肝作用

制何首烏可增加肝糖原的積累，由此有學者推斷制何首烏的補肝腎作用在于修復肝細胞的損傷[2]。

4.3 抗感染作用

黑豆汁制首烏各組均有抗感染作用，且以黑豆汁制10 h為抗感染作用最佳蒸制時間。實驗表明，黑豆汁制各組明顯減輕二甲苯和巴豆油所致小鼠耳殼紅、腫癥狀，與生理鹽水組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且隨著蒸制時間的延長，抗感染作用增強[12]。

5 討論

5.1 炮制工藝方面

何首烏歷代炮制方法有凈制、切制、不加輔料制、加輔料制、藥汁制幾大類20多種炮制方法，而現今使用的僅有凈制、切制和加輔料黑豆蒸制，其他多種炮制方法多已未沿用。古人的很多傳統經驗炮制方法是值得我們學習借鑒的，我們應該取其精華，將它們傳承沿用下去，發現其不足之處并將其改之。例如，對于何首烏黑豆煮制、蒸制及對何首烏的清蒸制法中炮制時間應為多長才是最佳炮制工藝時間，目前，很多人認為32 h為宜，但這是否真是最佳時間有待進一步研究。實驗表明，清蒸 28、32、36 h，干燥 7～9 h，80～100℃干燥差異無統計學意義[7]。因此，應該科學地去繼承和發揚前人對何首烏經長期實踐經驗總結出的炮制方法，用現代科學技術進行深入的研究和探討。

如今我們已利用現代科學技術發明、創新、改進了炮制方法，如膨化炮制法、發酵炮制法、高壓滅菌蒸制法等，炮制學還是一門新的學科，其發展的空間還很大。

5.2 藥理方面

何首烏除上述增強免疫、保肝、抗感染藥理作用外，還對心腦血管系統、消化系統有作用，并有腎上腺皮質激素樣作用、抗衰老及增強記憶力作用、抗菌作用等，其中何首烏抗金色葡萄球菌的作用比各種炮制品都強。黑豆蒸首烏對白色葡萄球菌、酒蒸首烏和地黃首烏對白喉桿菌的抑制能力優于生品和其他炮制品[13]。何首烏為中藥常用品，其藥理作用甚多，隨著分子生物學等學科的高速發展并滲透到中藥研究領域，對何首烏及其他中藥材的藥理研究有重大意義。

5.3 臨床方面

近年來關于何首烏的臨床不良反應的報道增多，尤其是對肝臟的損傷越來越引起人們的重視。何首烏具有保肝作用，但是臨床出現的何首烏導致肝臟中毒的報道，使我們對何首烏保肝甚至其他藥理作用進行重新評價，合理運用何首烏的研究有待于進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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