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的心事

朱國勇

王局長最近像是有什么心事,愁眉不展,有時還不住地嘆氣。這太不正常啦!作為全市最年輕、最具發展潛力的局長,王局長一向春風得意。就是去年發生了死亡一百多人的特大礦難,中央省里掛牌督辦,王局長也依然從容不迫指揮自若,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啊。

最先發現王局長有心事的是辦公室張主任。張主任琢磨了半天,一沒有群眾上訪,二沒出安全事故,局長這是怎么了?和老婆吵架了?不會,王局長和老婆感情不和也不是一年兩年了,這些年來,王局長和老婆各過各的,井水不犯河水,沒啥事啊。該不會是局長兒子成績下降了吧?要知道,王局長最寵愛的就是兒子。想到這,張主任撥通了縣一中李校長的電話:“老李啊,你好啊,我們王局長家的王小帥最近表現怎么樣啊?十分良好?還進入了年級前十名?”放下電話,張主任更納悶了,王小帥表現好得很啊,局長這是怎么了?

第二個發現王局長有心事的是劉副局長。劉副局長把辦公室張主任找去了:“王局長最近心情不太好。我想最近也沒啥事讓局長煩心的,可能是他父母生病了,你帶些營養品,以局里的名義,去王局長老家看看。”

兩天后,張主任回來了。王局長父母紅光滿面,身體好得很呢!

這就奇怪了。

原因沒找到,可王局長的心事越來越重了,沒人的時候,就不時地唉聲嘆氣,人整整瘦了一圈。

賈副局長也發現了。去年礦難的賠償問題,一些礦工家屬十分不滿,不時到局里和市里反映情況,該不是這個讓局長煩心了吧?賈副局長立即到礦上協調,讓礦里做出讓步提高賠償標準,安撫好遇難礦工家屬。

莫副局長也發現了局長的心事。聽說明年縣里就要換屆選舉了,王局長很有可能要升副市長的。馬上就要年終評比,局里以往年年排名靠后,今年若再靠后,就會影響王局長的仕途。莫副局長上下張羅,四處打點。終于,年終評比,局里得了第一名,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這下可為王局長鋪平了升遷之路。

可惜,王局長似乎并不見半點喜悅,反而心事更重了,人變得又黑又瘦。就連主持開會的時候,也常常走神凝思,一聲長嘆。

領導無小事,幾位副局長召集幾個心腹的中層干部商量,一定要搞清楚局長為什么煩。討論了半天,也沒搞出個所以然。后來,還是左主任出了個好主意:請夢娜出馬探探王局長的口風。夢娜可是社交界名媛,和市里、縣里的大小官員都有著不薄的交情。

第二天,夢娜來了,局里在城中最豪華的酒店隆重地招待了夢娜。晚飯后,其他人都知趣地走了,只留下王局長和夢娜。夢娜問:“王局好像有什么心事?”

“這幾個月,孔市長不知怎么了,對我十分冷漠,我幾次去匯報工作,他都愛理不理的。孔市長以前對我十分器重啊,這次不會是對我有意見了吧?夢娜姐,有空你幫我探探孔市長的口氣。”王局長一臉懇切地看著夢娜。

“就這事啊?”夢娜一聽就笑了。“孔市長是不高興,不過與你無關,你就放心吧。上個月趙省長來市里檢查工作,事先沒打招呼,來了又沒在市里吃飯,只淡淡地和孔市長握了個手就走了。孔市長以為趙省長對他有意見了,這些天正煩呢……”

【原載2010年1月19日《聯誼

報·錢塘聽潮》】

插圖 / 不得其法 / 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