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她和他

□李 劍

同桌她和他

□李 劍

兩個故事，一個不變的我。

[左一]

這件事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他秦歡先誹謗我，我就撕了他一本書，至于告到老師那里去嗎？我還擊有錯嗎？從教師辦公室出來，我頂著烈火向掛著高二（2）班門牌的教室走去。同學們見我黑著臉出來，紛紛跟在我后面看熱鬧。

走回我的座位時，同桌秦歡已經不在了，桌子里的書也已經收走了。

“他什么時候走的？”我問同學。圍觀的同學有捂著嘴笑的，有嘰嘰喳喳議論的。一個同學說：“你進來的時候，他就從后門走了。現在估計到校門口了！”

我立即發動全身的“馬達”向學校門口奔去。

[右一]

我在體育場參加體操隊訓練，學校廣播忽然提到我的名字。我細心一聽，廣播這么說的：林露露同學，請聽到廣播后，到王老師辦公室一趟。

王老師是我們初二（3）班的班主任。

廣播連續播報五遍。體操隊的同學紛紛過來問我發生了什么事，我迷惑地搖頭。

當我走進王老師辦公室，一切明了。

“林露露，我剛才聽說你和xx走得很近。有這回事嗎？”王老師非常直接地問我。

我覺得十分好笑，xx是初三爆帥的男生。據我所知，我們班很多女生都喜歡他，還給他寫過情書，包括我的同桌李慶云。

“沒有的事，王老師！”我立即回答。

“你平時跟哪位同學最要好？”王老師又問我。

“李……李慶云！”我一時被王老師的問題問傻了。

“那人家肯定不會說謊！”王老師開始長篇大論地說教，還威脅我要請家長……

好你個李慶云！

[左二]

我用驚人的速度奔到學校門口，而秦歡還沒走出校門。

我拽住他的衣領。

秦歡驚訝，緊張，臉都繃緊了。

我努力扭曲自己的表情盡顯猙獰可怕：“姓秦的，你是爺們兒嗎？”

秦歡用力掙脫我的手，他個子比較矮小，一頭時尚飄逸的頭發甩來甩去。

圍觀的同學越來越多，秦歡甩不開我，一巴掌甩在我臉上。

辣，臉上火辣辣地疼。我怒了，兩耳刮子甩在他臉上。我們扭打起來，直到保衛科來人。

[右二]

我要叫李慶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今天！我選擇羞辱李慶云的地方定在學校食堂。

中午的食堂簡直是人山人海。

我先和李慶云歡歡喜喜去食堂打飯，打完飯歡歡喜喜往外走。就在走出食堂大門的那一刻，我憤怒地把李慶云手中的飯盒打翻在地，然后指著她罵道：“李慶云，你怎么這么做人啊你！”

李慶云完全蒙住了，沒去撿飯盒而是拉住我問：“露露，你怎么了？”

“別叫我露露！”我大聲宣布。我不明白，同桌兩年多，那么好的關系，她怎么能造我的謠呢？“李慶云你也真是的，干嗎寫情書給xx呀，人家都不理你！馬上中考了。你媽要知道你搞暗戀，你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我的聲音幾乎震撼食堂！我心里爽快極了。

李慶云的眼睛布滿了淚水，幽怨不解地看著我。

早知現在，何必當初？我哪里得罪你李慶云了，多嘴多舌去散布謠言。我是最沒有花花腸子的女生了，這點李慶云應該最清楚。她更應該清楚，我是得罪不起的。

我笑著拉住她的手繼續大聲說：“xx沒理你也正常，那么多女生追他，你那小身板擠得過別人嗎？”

周圍的同學哄笑。

李慶云微微將我的手拿開。我知道這個細小的動作是告訴我：我們之間“分手”了！

[左三]

學校訓導處墻上掛著很多先進單位的獎狀，墻下，幾位老師圍著我和秦歡。

秦歡的書包帶子被我扯掉一邊，耷拉在他褲腿上。他勾著頭，不言語。

我仍然是一副斗志昂揚的樣子。在訓導主任說話之前，我就已經把話說出來了：“他造我的謠，這事我們班的同學都知道！”

訓導主任犀利的眼光看著我：“我還不知道你？什么事你都能這么鬧騰。”

我笑了，我怕誰？我又沒做虧心事。

訓導主任把臉轉向秦歡：“到底怎么回事？”

秦歡吞吞吐吐地說：“沒……沒事。”

“沒事也能男女不分在學校大門口開戰？”訓導主任怒火沖天。

我笑了，被訓導主任的話逗笑了。

[右三]

我和李慶云之間的友情就此斬斷。

以前的以前，我們多么的好，我數學不好，李慶云會抽很多時間為我輔導，李慶云的作文不好，我給她介紹經驗、推薦參考書。我媽罵我的時候，我就跑到李慶云家里去……

如今，所有的情分蕩然無存！

我想，李慶云造謠就是為了讓我分心，超過我。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理由來。上周，月考成績下來了，數學我比她高三分，語文我比她高五分，這五分是作文多出來的分數。真解氣！

一周后，我向老師提出換座位，我不和這樣的女生同桌，惡心死了！

換座位后，我收到李慶云的一張字條：

露露，我不知道我哪里對不起你，我們一直以來是那么好的朋友。我媽還問我這段時間你為什么不來我家。我也不好意思說我們鬧了矛盾。今天晚上到我家吃晚飯好嗎？

是向我求和嗎？好呀，我還要給她再來一下子！我堅持自己的原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一犯我，我就犯罪！

[左四]

班主任來了。訓導處一下子被很多人填滿。

班主任一言不發。他一向溫和，不比我初中時候那個王老師火爆。

班主任說：“秦歡，先回去吧！”

我傻了，班主任一來就這么句話，我心里不服。我正要反抗，班主任搶在我前面說：“林露露同學，你也先回去吧！”

這算什么？或許是班主任不想在領導面前丟臉，但是這事就這么完了可不行！

我仍舊堅持自己的原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一犯我，我就犯罪！

[右四]

這一晚，我表現得很好。我高興地拉著李慶云的手，和慶云甜蜜地交談，總之，讓慶云的媽媽看到，我和李慶云還是多么的好。

李慶云去冰箱給我拿飲料。

我和慶云的媽媽聊學校的事情，考試的事情。

慶云拿飲料給我，她知道我喜歡喝檸檬汁，滿滿的一大杯，杯子里還浮動著冰塊。多么愜意啊！把飲料遞給我時，李慶云說：“露露，我媽說你得常來，說你不來總覺得我不學好！”

哈！她真會演。說這話一點都不臉紅，難道我經常來你就會學好？我真是這么好你為什么要造我的謠，讓我變成大家眼中的花癡？

我站起來，笑呵呵地說：“我當然經常來了。”轉過臉，我對她媽媽說，“阿姨，以后我還會帶那個xx來！”

李慶云的媽媽似乎聽不明白，眼睛游移不定，一會看看李慶云，一會看看我。

我繼續笑。李慶云則哭著跑回房間，而她媽媽不依不饒追問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在這個時候保持緘默！不給解釋！

當天晚上，我接到李慶云媽媽來的電話：“露露，來一趟醫院……”

[右五]

我趕到醫院的時候，李慶云的媽媽在醫院門口攔住了我。

李慶云的媽媽說，我從她家離開后，她就開始責罵李慶云，還打電話到學校求證。李慶云和媽媽吵了起來，還動手了，憤怒中慶云從家里跑了出去，出門就撞上一輛車。

“肋骨和手臂骨折了，臉也破了……”慶云的媽媽哽咽著說，“露露，還是得謝謝你給我說那件事情。本來我是想讓你來勸勸她的，可剛才聽見我給你打電話，她就把輸液管拔掉了，還說什么她從沒有說過你什么，說她再也不想見到你。哎，這個孩子，真是太不懂事了，現在我也不敢說她什么。”

此時，我心里一片迷茫，沒有恨意，沒有痛快，沒有傷心……

我的眼淚不自主地流下來。

[左五]

秦歡照舊和我同桌，他的書又搬了回來。

我不給他好臉色看，上課的時候想方法整他，比如趁他不注意扯他后腦勺的頭發，或者偷偷掐他的膀子！

秦歡給我寫來一張紙條，算是道歉？

露露，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這么在意，我只是跟同學開個玩笑，說你是母老虎的天性，沒有人敢和你走在一起，除了我秦歡！我不是說你想和我好，是同學們歪曲了我的話！對不起，引起同學們的誤會，我會向大家說明。——秦歡

奇怪的是，這張紙條是寫在一張廢報紙上的，報紙不知道從哪里撕來的，標題很醒目：《被同學投票趕走的女生投河自殺》。我透過秦歡的字，費勁地讀那些鉛字，說一個女生因為霸道，被同學們投票趕走，她投河自殺之后同學們居然覺得“她那種性格，不可能自殺”，曾經在明信片上夸過她的同學都說“寫寫而已，不當真的”。

我抬起頭來看看窗外，秦歡照常和同學在教室外嬉戲打鬧。忽然，我覺得自己很孤獨。

我突然想起李慶云來，她出院之后就轉學了，真的再也沒見過我。

我把這張用報紙寫的紙條疊起來放進書包里，我想回家去再好好看看。

[左]

秦歡，我——林露露，同桌關系。

2010年11月。

xx師范大學附中高二（2）班。

[右]

李慶云。我——林露露，同桌關系。

2008年5月。

xx中學初三（4）班。

責編/ 東 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