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芒格：巴菲特背后的巨人

許久以來，我們已經習慣了沃倫·巴菲特永遠是站在投資界舞臺中間的那個唯一的神。在每年一度位于伯克希爾公司的年度股東大會上，數以千計的粉絲都是沖著巴菲特去的。臺上總是坐在股神旁邊，時不時還幫他回答問題的那個老頭，人們也會很感興趣。他和巴菲特每年都會以這種“真人秀”的形式，給觀眾們獻上一道玩笑大餐。

這個“捧哏”的老頭看上去甚至有點粗率，但這絲毫無損他“巨人背后的巨人”價值。查理·芒格，被巴菲特稱為“心靈導師”，二人構成的黃金搭檔創造了有史以來最優秀的投資錄。巴菲特說：“查理絕對是獨一無二的。他用思想的力量，拓展了我的視野，讓我以非同尋常的速度從猩猩進化到人類，否則我會比現在貧窮得多?！?/p>

芒格沒有巴菲特那么富有，那是因為他以另外一種方式經營自己的生活，所以他的一家得以長期享受億萬富翁的生活而不為聲名所累。有人認為，單就思想而言，百年之后查理·芒格也許會比沃倫·巴菲特的影響力更大。這位造詣深厚的投資大師，博覽群書、知識淵博，某種意義上講還是一位哲學家和教育家。

認識查理·芒格，是同時代的你必須要做的事情。

誰是查理·芒格?

“我認識一位制造釣鉤的人，他制作了一些閃閃發光的綠色和紫色魚餌。我問：‘魚會喜歡這些魚餌嗎?’‘查理’，他說，‘我可并不是把魚餌賣給魚的呀’。”

——查理·芒格

對繼子博思威克而言，他是一位盡責的繼父、一名精神導師以及一個把生活變成一場真正的冒險的人。

對女兒莫莉而言，他不是一個優秀的經理人，他就像是結結巴巴、心不在焉的教授，行事沖動。

對規模不大但聲譽良好的洛杉磯芒格、托爾斯和奧爾森(Munger，TollesOlsen)律師事務所而言，芒格是一枚強大的客戶吸鐵石。多年前，芒格買進一系列規模很小、結構松散的公司。成為了今時今日的伯克希爾集團。

對所羅門兄弟公司的前任高級經理們而言。他是一名頑固的董事，很早就發現欺詐行為的存在，堅持要公司對政府有關部門和公眾就卷入美國國債交易的罪行做出全面悔悟的解釋，即使將所羅門利潤豐厚的債券交易業務毀于一旦也在所不惜。

對支持女權運動的人而言，芒格是一名英雄——若干年前他發動了美國墮胎合法化的運動，并在其中起了巨大的推動作用。而那些反對墮胎權的人們則認為芒格會遭到報應。

對他的橋牌伙伴們而言，包括巴菲特、《財富》雜志編輯卡羅爾·盧米斯(Carol Loomis)、洛杉磯億萬富翁奧蒂斯·布思(Otis Booth)、微軟的創始人比爾·蓋茨，他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橋牌玩家，當然如果他能避免時不時地打出些不著邊際的牌就更好了。他的伙伴們有時不太能理解他為什么這樣下注或為什么出那張牌，雖然通常他只是在遵循自己的一些簡單邏輯而已。

對倉儲式連鎖零售公司好市多(Costco)的首席執行官詹姆斯·辛尼格(James Sinegal)而言，芒格作為他們的董事，是全美國最交游廣闊的商人之一。有次他們兩人在洛杉磯市中心最有名的商務俱樂部——洛杉磯俱樂部共進午餐。“那里有一大群人在吃午飯，”辛尼格回憶說，“我覺得這400個人都認識查理?！?/p>

查理·芒格生于1924年的第一天，比巴菲特大6歲，兩人都在一個叫奧馬哈的小地方長大。兩家的房子只隔幾個街區，甚至芒格十幾歲時還在巴菲特家開的雜貨店里打過工。但是6歲的年齡差距令他們生活在完全不同的社交圈中。以至于直到1957年，巴菲特才第一次聽說了這個叫查理·芒格的人。

不同于巴菲特，芒格從小就頑皮異常，在學校是位明星學生，是那種老師最難以對付的學生。他癡迷于養倉鼠，曾一度養了35只，他酷愛讀書，七歲時開始讀托馬斯·杰斐遜的著作。

1957年的巴菲特，還在奧馬哈管理著一筆規模很小的資產，大約30萬美元。而同樣平凡的芒格，從哈佛法學院畢業后就進入律師事務所，失去了一個得白血病的9歲兒子，離了婚，并失去了一大筆錢，幾乎破產。

兩人還都生活在對方的外圍，一段傳奇即將產生。

賺到第一個100萬

“辦公室的擁擠程度常常和公司的財政狀況相反?！?/p>

——查理·芒格

芒格跟現在的妻子南希是二婚，兩人從前次婚姻中各自帶來若干兒女。這個龐大家庭的消費需求，直接促使芒格下決心踏足商業世界。

“他總是對錢很感興趣，”女兒莫莉回憶說，“他對于理財很擅長，投資股市，興趣十足地談論業務，我知道他當時幾乎破產，開著一輛破車，不過我從來都認為他一定會成功。為什么呢?他就是有那種氣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一流的、最好的。他對于自己的那些項目和未來充滿熱情。今天的事情是多么有趣，看到它們一點一點建立起來是多么有滿足感，參與那些時刻是多么有樂趣，這是他一直跟人們表達的觀念。”

當加州正興起自住式公寓的風潮，雖然一點沒有房地產的從業經驗，芒格還是敏銳地感受到賺錢的機會來了。他和一個朋友各出資一半，買下一片土地建造公寓，做起了開發商。房子的銷路非常之好，第一桶金到手了。他在做律師之余連續做了三個房地產項目，對于很棘手的形勢，他另辟蹊徑成功地從銀行得到貸款。他處理事情的手法讓合伙人馬歇爾確信，查理對于未來的事情會通過獨立思考，得出和別人不一樣的結論。

查理是這樣看事情的：“我和巴菲特各自從學校畢業進入商場，發現一些習以為常的事情其實極端不合理，這些不合理的事情顯然對于我們要做的事情非常重要，但教授從來沒有提起過。要理解這些不合理的事情很不容易——我幾乎在違背自己意愿的情況下去學了人類誤判心理學：我認識到自己的抗拒態度會讓自己浪費很多錢，還會降低對自己所熱愛的事物起到的幫助作用?！?/p>

在開發過程中，查理還發現了自己有建筑師的天分。他的洞察力和熱情可以轉化為耐用舒適的空間設計。但是芒格開始擔心自己如果一直在這行干下去，對于借貸的依賴程度會越來越嚴重。跟別人借錢又恰好是他最不喜歡的事情，因此他和馬歇爾決定開發完最后一個項目，就洗手不干了。

最后結束時，芒格一共賺到了140萬美元，房地產生涯告一段落，他帶著足夠的錢開始了獨立投資生涯。

我和查理·芒格根本就是一以連體嬰

“世道好的時候他是初級合伙人，世道不好的時候就變成資深合伙人?！?/p>

——巴菲特

當卡斯特羅奪取古巴政權、肯尼迪當選美國總統的時候，巴菲特和芒格已經成為“精神搭檔”，盡管還沒有涉及任何合同或頭銜的關系。

雖然芒格換過好幾個生意的搭檔，巴菲特卻一直都在孤軍作戰，直到他在一個朋友家遇到同樣有些怪脾氣的芒格。“查理能比世界上的任何人更快更準地分析和評估任何一項交易。他能在60秒內看到所有可能的缺陷，是一個完美的合伙人?！卑头铺卣f。兩個背景相似的人終于建立起幾十年的牢固關系，他們發現彼此非常合拍，從此以后就以這樣那樣的形式做了伙伴。用巴菲特的話說：“我們不是非常正式的合伙人，不過在精神上我們從來都是合伙人?！?/p>

在芒格眼中，他跟巴菲特的契合還源自于相似的財富觀，“和沃倫一樣。我對于致富也非?？駸?，”查理說，“并不是因為我想要買法拉利——我想要的是可以獨立的能力，對此我是如此渴望。我認為給別人開賬單有損我的尊嚴，雖然我不知道這種想法從何而來，但我就是這么覺得。”

不論是商業安排，還是“兄弟情義”，總之兩人在一場又一場的討論、一次又一次的會議和一筆又一筆的交易中變得越來越緊密。芒格在1965年結束了持續十幾年的律師生涯，開始購入藍籌印花的股份，而巴菲特收購到了足夠多的伯克希爾股份，接管了公司。后來兩人聯手買下了聯合棉花商店和伊利諾伊國民銀行。通過藍籌印花公司，以200萬美元收購了喜詩糖果公司。巴菲特一芒格王朝，開始了戰無不勝的投資之路。

幸福的奧秘來自放低目標

“生命中有許多事遠比錢更重要，這種說法的確讓有些人感到迷惑。我的一位高爾夫球友這樣說，‘健康有什么好?就是好在你不能用錢買它?！薄?/p>

——查理·芒格

芒格最喜歡的一句話是亞里士多德的名言：“要避免嫉妒，最好的方法就是讓自己的成功實至名歸?！?/p>

1998年，芒格的財富總值超過了12億美元。他曾經把目標定為讓自己的財富恰好保持在福布斯富豪榜名單的水準之下，這樣他就能避開聚光燈，但是策略失效了。在這時的全美富豪榜上，他的排名比迪士尼公司老板邁克爾·艾斯納和希爾頓酒店集團繼承人威廉·巴倫·希爾頓都要高，連蘋果創始人喬布斯也沒有他有錢。這位低調的富翁一直謹守謙虛謹慎，在傳統信念和商業規矩中尋求最大化結合。

對于受國人矚目的巴菲特投資比亞迪事件，巴菲特表示那是芒格的主意。而將比亞迪介紹給芒格的那個朋友則形容芒格“有類似中國傳統士大夫般的精神與情懷”，芒格曾經公開表示伯克希爾至今的成功經營應歸于“一個人的頭腦主導”，即巴菲特的功勞，除了謙遜，我們還看到了一種成功者的非凡氣度?！恫槔怼っ⒏駛鳌分刑岬揭患∈拢敼湃鸲骷毙枰还P錢，想退出KW股權換得20萬美元時，芒格說“你那份值30萬?！?/p>

41年來，巴菲特從來沒有見過查理企圖占任何人的便宜，也沒有見過他把任何不屬于自己的功績記在名下?！笆聦嵣?，我所見證的情況與此恰恰相反：他總是有意識地讓我和其他人在交易中受益更多，投資失敗時他所承擔的總是比應該的份額要多，而成功時刻愿意接受的回報又比應得的更少。內心深處他是一個十分慷慨大方的人，從來不讓自尊干擾理智的思考。和大多數渴望得到世界認可的人不一樣，查理根據他內心的分數表對自己進行判斷，而他的評判標準是非常嚴格的。”

實用主義才能戰勝悲劇

“生活就是一連串的‘機會成本’，你要與你能較易找到的最好的人結婚，投資與此何其相似!”

——查理·芒格

在29歲時，芒格曾經經歷過喪子的巨痛。當他76歲時再回首，發現時間帶走了一部分痛失愛子的苦楚，不然他真不知道人類該如何存活下去。在兒子過世后，雖然芒格一度體重暴減。但他還是盡量讓自己過得正常一些，堅決地告別過去一路向前，是他人生中的強項。芒格始終堅信，在這件事的處理上，他所做的是唯一可行的理性選擇：“你永遠都不應該在面對一些難以置信的悲劇時，因為自己失去信念而讓一個悲劇演變成兩個甚至三個悲劇?！?/p>

對于第一次婚姻的失敗，他也沒有百般糾結?！耙坏┪椅×私逃枺筒粫ê芏鄷r間后悔過去所做的事情。我不會跟過往糾纏不休。毫無疑問32歲的我會比22歲時更懂事，但我不會有任何非常懊悔的感覺，我想我的前妻在 個不同的環境中更加快樂?！?/p>

悲天憫人是沒有用的，一旦選擇，不要再回頭。

芒格和南希的八個孩子，從父母身上得到了寶貴的精神撫慰。在一個有明確是非觀的父親身邊長大，他們都學會了“永不撒謊、言出必行”。56歲時，芒格因為白內障手術失敗，永遠失去了左眼的視力，右眼也變得視力有限。“失去視力的時候，他以一種務實的態度處理了事情。”朋友奧蒂斯·布思驚奇地發現，出于對完全失明的擔心，芒格找來一些盲文書，看看是不是會對自己有用。而當他一知道自己會有足夠的視力進行閱讀，立刻就不再考慮盲文的事情了。

有趣的是雖然只剩一只眼睛可以看東西，芒格仍然能開車，他很快就學會了如何通過估算在后視鏡中看到的車輛情況而順利切入左道，還知道了跟著什么車會容易產生空當。

擯棄“受害者思維”

“當你認為有一些人或者一些不公平的事情正在侵害你的生活時，其實是你自己在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團糟”。

——查理·芒格

芒格對于理性思維的擁護十分執著，尤其對美國大學里培養的“受害者”思維采取零容忍。

“如果你去問那些優秀大學文科學院的學生和老師：‘哪種心態最有可能對一個人的幸福、可以為他人做出的貢獻以及諸如此類的事情造成最嚴重的傷害?哪種心態是最糟糕的?’毫無疑問，他們的答案會是類似自責自憐的情緒。我不能想象有哪種心態比這更具破壞性，然而整個學院卻希望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受害者。”芒格說，“這些非理性的想法是如何進入知名學府的，實在令人費解。”

芒格自己的生活就是某種緣于15合的教育實驗。時至今日，他從來沒有上過任何化學、經濟、心理學或者商業的課程，但是由于早期對物理和數學課給予了足夠的重視，因此吸收消化了最基本的理科組織精神。“我發現，在我無數次試圖用非正規的方式來完成自己所受到的不全面教育時，我對于鐘愛的任何事都能取得超越自己原本能力范圍之外的成就。舉例來說，我在心理學方面頗有研究，但原來根本就沒要學的打算，學會心理學為我創造了巨大的優勢。”

從沒期待過做億萬富翁，卻成為世界最受關注公司的幕后推手?，F年85歲的芒格，每天釣魚、出海，頤養天年。在獨一無二的查理·芒格每年要看的300本傳記里，他自己的這一本一點也不遜色。

跟芒格學最務實的思維力

在漫長而輝煌的職業生涯中，芒格逐漸形成了幾條超級簡單的思維方式，他發現這些觀念其實對于解決各種問題是通用而且好用的，主要有五條：

第一，簡化問題的最好方法，就是先把一些無需費神就能做出判斷的大事情決定下來。

第二，缺乏流暢的數學思維，就像一個單腿的人在賽跑，注定贏不了。這源自伽利略的理論，科學事實只有通過數學方法才能展示，這在亂糟糟的現實生活中同樣適用。

第三，僅僅會正向思考是遠遠不夠的，不然就會像一個村夫想知道他會死在什么地方，這樣他就永遠不會去那個地方。

第四，最好最實用的智慧，其實存在于基本知識中，但有一個極其重要的限定條件，就是必須用跨學科的方式去思考。如果在你的思考過程中你完全依賴他人，總是購買別人的專業意見，一旦離開你自己的小天地，就會大難臨頭。

第五，真正出色的、偉大的成就，通常只可能是多種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要想成功解決問題，必須考慮盡量把所有刺激因素考慮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