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PAN在記憶修復中的作用

建筑師丹尼爾·埃利（Daniel Elie）目前擔任海地國家遺產保護研究所（ISPAN）所長，曾任海地文化與交流部部長。

創建與使命

國家遺產保護研究所（ISPAN）是海地文化與交流部下屬的一家自治實體。1979年，一道總統令將國家歷史古跡保護所納入國家機構行列，這家原屬私人性質的機構是ISPAN的前身，其創始人為阿爾伯特·芒戈奈。芒戈奈的抱負是通過記錄和提升古跡的歷史文化價值來加強海地的國家身份，他相信遺產會是促進社會凝聚力的一個主要動因。

ISPAN的歷史與1982年列入世界遺產名錄的國家歷史公園（城堡、桑斯蘇西宮和拉米爾斯堡壘）密不可分。在UNESCO與聯合國開發計劃署的技術支持下，ISPAN從一開始就參與了亨利城堡和桑斯蘇西宮的10年修復計劃。同年，ISPAN還承擔了國家旅游局的項目，開展了首次歷史古跡清點工作。這些重大的文化財產修復和清點項目使得普通公眾開始認識到ISPAN及其工作的重要性。

設立ISPAN的法律規定當中對其使命有著明確的陳述。ISPAN的首要任務是在檔案研究和田野考察的基礎上確認歷史古跡和遺址，并制定遺產名錄。它還負責把海地共和國國家遺產名錄上的歷史古跡和遺址進行分類，同時致力于歷史古跡的保護、修復和改進。ISPAN是唯一一家由政府授權從事此類工作的機構，因此它在遺產界定方面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海地人對遺產價值的認識，以及海地歷史文化記憶的保持和恢復工作，均直接取決于ISPAN的行動。

ISPAN以各種方法提升歷史建筑遺產在國內外的影響力，包括學校教育、媒體傳播、文化活動以及旅游宣傳。舉例而言，我剛開始從事建筑保護工作時，海地人所知道的歷史古跡只有10處，其中包括亨利城堡、桑斯蘇西宮、365門宮（Palace with 365 Doors）、克里特阿皮埃羅堡壘、雅克堡壘和亞歷山大堡壘。而自從開展古跡清點工作以來，有將近1，000項遺產得到確認。這些遺產如今在當地乃至整個國家都被認為具有重要的文化價值。

重要文化財產的清點工作包括一整套操作，要根據從遺址、檔案館或博物館收集到的數據登記造冊，全面真實地確認、描述和分析財產。對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而言，清點工作是至關重要、不可或缺的，它不僅可以明確相關遺產的文化價值，還可以提高人們對該遺產存在性和重要性的認識。自創建之日起，ISPAN收集了大量有關海地遺產的信息，這尤其要歸功于國際上的合作。1997—1998年，法國派出了三支專家組，向海地傳授遺產清點方面的專業知識。第一支專家組參與了由ISPAN組織的可行性研究，在海地角、自由堡壘和雅克梅勒等三處的調研基礎上，決定具體采用何種方法。該項專題研究的重要性還在于，它見證了ISPAN與兄弟機構之間的初步合作，這些機構包括國家民族學局、國家檔案館、國家圖書館、藝術博物館、國立先賢祠博物館和國立大學。第二支專家組由法國文化與交流部遺產名錄管理處組織，為專業人員提供全日制培訓，同時還為太子港兩所大學的學生提供培訓。在最后一支專家組中，有人提議建立建筑類普查數據表。我們考察了姜餅屋（Gingerbread House）的木質結構和裝飾，之后又研究了制糖業時期的建筑遺產，由此得出了數據表中的內容。在第三項活動結束之后，人們希望海地各政府機構可以開展清點工作。其他一些遺址也得到了清點，例如貝拉德爾和維萊蒂斯兩處的20世紀40年代的建筑。為了對重要的宗教建筑進行窮盡式清點，ISPAN初步接觸了一些羅馬天主教堂。不過，各項工作都只能在資金到位的基礎上開展。ISPAN還制作了歷史古跡數據表，上面列有古跡所在地及其簡述。然而，將數據表排版歸檔以供公眾閱讀的工作至今還沒有落實，相關的數據表可以通過ISPAN查閱。如今海地的遺產清點工作已經擱置多年，我們希望能夠重啟這項工作，為此需要獲得來自國際合作組織的技術和資金支持。遺產保護政策必然根植于遺產清點工作。若想讓大眾了解遺產，我們需要先行對其進行了解。

我們還認為有必要對手頭工作的進展情況加以交流。2009年起按月出版的《ISPAN簡報》，其目的是為了讓公眾及時了解海地共和國文化歷史遺產保護與改進方面的最新消息。該出版物提供了相關的進展報告1。

震 后

震后已經舉辦了兩次國際會議。第一次是在2010年2月16日，會議目的是為了籌備保護海地文化遺產國際協調委員會。第二次是2010年7月7日至8日召開的委員會初次會議。兩次會議期間，ISPAN工作人員就海地2010年1月12日地震前后的建筑遺產情況作了簡要匯報2。

太子港受影響十分嚴重。雖然沒有關于歷史建筑損毀情況的精確清算，但可以確定其中75%—85%都嚴重毀壞。受損建筑（政府大樓、圖書館、教堂、防御工事等）的最終名單正在完成當中。有關雅克梅勒和萊奧甘兩處的地震損毀情況也已形成報告。目前，由于震后的清理工作缺乏協調，這些城市受損的歷史建筑正面臨被推土機夷為平地的危險。ISPAN的員工們正不遺余力地記錄損毀情況并告知國際社會，他們還為古跡的保護與保存及其員工的自身能力建設尋求資金。出席國際會議的專業機構獲知了重點區域所推行的本地性、一次性措施。這些重點區域包括北部的國家歷史公園（城堡、桑斯蘇西宮和拉米爾斯堡壘）、東南部的雅克梅勒歷史城鎮，以及太子港。ISPAN做出了戰略性決策，理由是希望能夠將這些歷史古跡作為“旅游產品”。盡管人力有限，它仍通過清點布瓦貝爾納和太子港的姜餅屋邁出了第一步。它還列出了雅克梅勒市中心103處受損建筑的清單，并在建筑正面都打上了禁止拆除的標識。

迄今為止，ISPAN僅從UNESCO駐太子港辦事處得到17，555美元，這筆數額不大的資金已用于保護太子港的三處歷史建筑——圣安妮教堂、圣心教堂和圣母大教堂。在雅克梅勒，一項涉及私人財團的政府舉措可謂創下先例。確實，法律規定可以在補償私人業主之后對其擁有的古跡實行國有化，但是不要忘記，這樣做一定會造成私人與公共部門間的緊張局面。為了應對上述問題，有必要對清點工作加以資助。雖然來自民間團體的有識之士的確存在，但是，長期的清點工作必須由政府機構主持。

震前，ISPAN與UNESCO的世界遺產中心建立了成功的伙伴關系。如今ISPAN在技術和后勤上都缺乏資源，即使再小的支持對它來說都是重要的。在法律方面，有關歷史古跡分類的1940年法案不利于緊急行動的組織。所有的舉措都必須與提高遺產意識的運動齊頭并進，因此應該創建一個可以協調遺產工作的國家遺產局。我們目前正在為此籌措資金。海地的遺產事業有賴于政府與民眾的長期緊密合作。在此基礎上，海地能夠成為國際合作復興的象征。

根據以往的經驗，我們知道哪些步驟應該優先實施——機構能力建設、緊急情況下的遺產清點，以及制定海地文化遺產保護規劃。想到這些的同時，我們還需要加強國內各區域的聯系，并鼓勵國家、加勒比地區以及國際層面上的相互幫助。

地震已經過去一年，由于沒有對遺產進行過認真評估，重建工作也無從談起。實施的一系列援助項目缺乏連貫性和長期策略，令海地的情況雪上加霜。盡管專家知道，高效持久的行動有賴于國民和政府的充分參與，但相關意見的征集工作卻乏善可陳。海地需要對年輕人、教育和文化進行不斷的投資，因為這些元素是建立一個穩定的現代社會的推動力。全體海地人都是重建工作的靈感來源和動力，沒有他們，想要的一切都不可能實現。

雖然我們過去做了許多工作，但是此次地震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強調：有必要讓全體國民意識到災后背景下遺產的重要性。那些災后依然挺立的墻壁是我們身份的證明。重建身份的過程如同遺產修復，只有實現了前者，才能激發和促進后者。在這個過程中，對海地而言，一個人是否能讀會寫并不是一切，而文化上的無知才是漸漸吞噬人們靈魂的壞疽。

如今擺在面前的挑戰是巨大的。我們需要馬上行動，但也要帶著對未來清楚的預見。

（張倩 譯）

注釋

1 如果想收到《ISPAN簡報》，請發送電子郵件至ispan.bulletin@gmail.com。亦可進行在線閱讀。

2見《ISPAN簡報》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