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文學從古希臘文學開始,一直到當下的“現代主義”文學,始終貫穿著一個亙古不變的主題,這就是人道——或叫人道主義的主題。它顯示著西方人獨特的個性,也顯示了西方文學“以人為本”的厚重本色。本文以不同國家作者的不同作品出發,分析論述西方文學中的人道主義的內涵,顯示著西方人獨特的個性,也顯示了西方文學“以人為本”的厚重本色,肯定了人道主義思想的進步價值。
在中世紀歐洲封建社會里,思想文化領域一切仿佛都打上了神的印記。中世紀往往被稱為“黑暗的中世紀”,其主要表現基督教教會在占據統治地位后。放棄了基督教的基本主張“博愛”,不重自身修行,而無限發展“原罪”、“禁欲”、“救贖”等教義,基督教會鼓吹神權至上,宣揚禁欲主義,推行蒙昧主義,否定世俗生活,排斥異教文化,妄圖以神學說教美化封建統治。中世紀文學類型基本有四種:教會文學:主要指教士和修士寫出的文學作品,其基本內容是謳歌上帝的英明偉大,贊美圣徒的高尚德行;英雄史詩和曲謠,反映氏族社會末期生活,歌頌部落英雄為民除害、為民造福的事跡;騎士文學,歌頌忠君、護教、行俠以及行為舉止的文雅知禮的騎士精神;城市文學,取材于現實生活,揭露諷刺封建貴族和宗教僧侶的專橫、貪婪、愚蠢和偽善,表現市民的聰明才智和進取精神,具有鮮明的反封建、反教會傾向。中世紀受神學影響文學創作的基本特點是:文學深受基督教思想影響;民族文化特征和文化融合的特征并存;藝術表現手法多樣化,尤其是夢幻的氣氛、象征的傾向、奇跡的意味、哲理寓意的追求等中世紀文學特征。
所謂人道的思想顯然是隨著人類進人文明時期萌發的一種能夠促使個人的才能得到最大限度的發展的一種思想。到了15世紀新興資產階級思想家那里,人道即是指文藝復興的精神。它反對封建教會專制,提倡充分發展人的個性。直到19世紀,人道始終是資產階級建立和鞏固資本主義制度的重要思想武器,而關于它的思想內涵也變得越來越豐富和完整。我們綜觀資產階級思想家包括作家的闡述,所謂人道精神,主要包含了這樣的意思,就是首先在以人為本的前提下,尊重人,關心人,維護人的一切權利,堅決杜絕和反對任何危害人的行為。除此之外,積極倡導弘揚人性中那種美好的、善的、充滿慈悲的東西,抑制人性中那種惡的、殘暴的東西。在人類社會的發展進程中提倡以仁愛、寬恕代替暴力、仇殺,反對以惡治惡,提倡道德的自我完善。這種人道的思想可以說一直貫穿在整個西方文學當中,被人們籠統地稱為西方文學中的人道主義主題。
“人道主義”包含三個元素:第一個是人性,就是對人的尊重,強調人的尊嚴;第二是理性,理性是對真理的追求,頭腦對真理的思考,是人對世界的認識能力。表現在頭腦的認真;第三是超越性,就是對生命意義的追求。這個含義就是廣義的“人道主義”精神。“人道主義”最基本的就是對人的價值的尊重,把人看作是宇宙間最高的價值。尊重人的價值,它具體表現在三個方面:肯定人在這個塵世間的幸福;人有權追求自己的幸福;同時承認人的肉體存在和精神存在。作為肉體的存在,人是動物;作為精神的存在,人是有靈魂的、有頭腦的,人之高于一般動物就在于人的精神性存在,人的尊嚴,尊嚴高于幸福,人活著就得活得有尊嚴。同時他要有自己的頭腦,自己的靈魂,用自己的頭腦去思考問題,用自己的靈魂去安排自己的人生。
在成果斐然的19世紀西方文學中,人道主義是資產階級主要的思想武器。人道主義是關于人的本質、地位、使命、價值和個性發展等等的思潮和理論。隨著人道主義思潮的興起,在英法等國出現了一批著名的文學大家,如雨果、薩特等人。他們高舉人道主義的旗幟,反對封建主義和宗教神秘主義,為資產階級革命搖旗吶喊,為資本主義鳴鑼開道,人道主義的革命作用得到了充分的表現。
雨果是19世紀前期積極浪漫主義文學運動的領袖,法國文學史上卓越的資產階級民主作家。雨果幾乎經歷了19世紀法國的一切重大事變。1827年發表韻文劇本《克倫威爾》和《<克倫威爾>凈言》(1827),《序言》被稱為法國浪漫主義戲劇運動的宣言,是雨果極為重要的文藝論著。1830年他據序言中的理論寫成第一個浪漫主義劇本《愛爾那尼》,它的演出標志著浪漫主義對古典主義的勝利。在雨果一生的作品中,貫穿文學創作活動的主導思想是人道主義、反對暴力、以愛制“惡”,他把法國的浪漫主義運動推向了高潮,并走向以資產階級人道主義為主導思想的后期浪漫主義。
作為20世紀的一個宣揚人道主義的法國文學家、哲學家,薩特可以說在一定意義上繼承了雨果的人道主義思想,同時他還把自己的哲學思想和人道主義思想相融合,以一種存在主義的角度去詮釋人道主義。而他的戲劇是他最有分量的文學創作,在戲劇中,薩特卓有成效地將深邃的哲學思考與主旨鮮明的文學形象有機地結合在一起,不僅昭示了一種全新的人生價值坐標和倫理尺度,而且在字里行間浸透著對弱勢群體的人文關懷、對人生存狀況的密切關注和對生命意義的終極思考。
法國浪漫主義文學中人道主義的另一種詮釋是英國作家狄更斯的人道主義。狄更斯的《雙城記》是一部以法國大革命為背景的小說,《雙城記》揭示了封建壓迫對人性的殘害,真實地反映了尖銳的階級對立和激烈的階級斗爭,揭露了封建貴族的惡行。狄更斯從資產階級人道主義出發,既同情勞動人民所受的苦難,又反對暴力革命。他把希望寄托于開明的統治者進行一些改革,提倡用仁愛和寬恕的精神來化解仇恨,緩和階級矛盾。在小說中的主要人物身上體現了人道主義精神。統治者要仁慈地對待人民,而人民應當寬容,以德報怨。他只要捕捉那一時代的氣氛,用一個故事來說明流血只能造成更多的流血,仇仇相報無有已時,只有仁愛的心才能挽救浩劫。可以說,狄更斯在《雙城記》中淋漓盡致地展現了他的人道主義思想。
19世紀俄國批判現實主義文學在世界文學寶庫中占有特殊的不可取代的地位,作為俄羅斯批判現實主義文學三巨頭之一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也以其驚人的妙筆為俄羅斯文學的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陀思妥耶夫斯基注意到了現實生活中的人們的苦難生活,看到了虔誠的信仰者得不到上帝的眷顧,悲慘的命運沒有因為虔誠的信仰得到任何改變,于是在信仰和懷疑之間產生了矛盾,并且貫穿其創作始終。比如《罪與罰》中的小公務員以及他的妻子卡捷琳娜——那位對命運和上帝發出責難的母親。《卡拉馬佐夫兄弟》中的阿廖莎篤信宗教,然而當他聽到伊凡向他講述那將軍當著孩子母親的面讓自己的狗把孩子撕成碎片的殘酷現實之后,阿廖莎也不得不走出他那安詳寧靜的心態,說要把將軍“槍斃!”在陀氏的作品中,有另一種與虔誠的宗教信仰相矛盾的宗教懷疑理論,它與作者的救贖之路、通過受難來達到與上帝類似的神性相矛盾,表現為對上帝存在的懷疑和反抗精神。作者對無辜受難者的關注本身就體現著一種深沉的人道主義精神,作者對人類解脫之路的深刻思考是其人道主義的終極表現。
文學的要義就是對人的描述。而如何描述,卻是不同國家不同種類的作家或不同種類的文學顯示出的特點。而西方文學中始終貫穿著一個亙古不變的人道主義的主題。它顯示著西方人獨特的個性,也顯示了西方文學“以人為本”的厚重本色。西方文學就是如此地喋喋不休地演繹著人情人性,不論是最古老的“謊言”,還是最現代的“神話”,都注滿了人道精神,它們或編織、或尋找、或呼喚、或凈化,人道主義始終都是它們表現的主題,因為它們清楚,文學永遠是表現人的,而人最終將是美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