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天空的人(外五首)

伸出手你能抓住什么?一個城市。一座山

還是一條彎曲的小路?望著天空的人

如果不借助孤獨。永遠也看不清自己的臉

時間是一條長長的口袋。里面裝滿了星星

酒量。以及錯誤的桃花。望著天空的人

多么喜歡雷電!多么希望讓雷電輕輕試穿

哦。哪兒有預言的小房子?哪兒有藍色的

櫻桃園?望著天空的人啊。心比天還高

比空更空。天空成了他一個習慣性的器官

我這樣想象冬天

一群羊:被風從西伯利亞趕過來

穿著天使般美麗的雪花衣裳

它們的眼睛長滿了饑餓的鐮刀

它們的腳步散亂。凝重

像是背負深深的愛 或者原諒

它們用野火一樣的牙齒

啃光所有的青草和樹葉

卻把綠色的閃電埋進了云的胸膛

矢車菊

矢車菊笑聲是藍色的。翅膀當然也是

矢車菊用自己藍色的身體

固定了一座山的飛翔。卻把森林

安放在一篇童話的開頭。天空那么低

矢車菊小小的夢因此藍了許多

矢車菊藍藍的夢因此弄傷了一條白色

河流。你從畫面中取回右手。你看到

遠方的幸福眨著眼睛。像藍色的精靈

馬齒莧

此刻你是有毒的。你看什么什么就會死過去你想什么什么就會活過來。輕輕地

你把手搭在時間的背上。你聽到孤獨

邁著孤獨的步子取走了你孤獨的耳朵

而窗外。馬齒莧的嗓音蟬一樣焦躁。風一吹

它們就紛紛去咬玻璃上的陽光薯片

你躲在稀疏的頭發下面:慢慢松弛

你知道有一場大雨正在你的身體里蠢蠢欲

動

蝎子草

蝎子草從不認為自己的身世與蝎子有關

她能用細細的牙齒咬住風的耳朵

完全是出于她的善良。花蝴蝶要出嫁了

蟋蟀們都忙著為她的婚禮彩排呢

想到這兒。蝎子草的眼睛突然鮮紅起來

她靜靜趴在九月的肩頭:像一個女王

被一句惡毒的咒語擊中。她發現

今晚的月亮好像誰嘴角那道明亮的疤痕

六月雪

下雪了。一簇一簇的雪花相擁而至

不依不饒。用細小而潔白的牙齒

緊緊咬住陽光的耳朵。這是六月

街頭。一場小面積的雪繞開了寒冷

卻被迫愛上一場公開的綻放或

融化。而意料中的懷抱:若即若離

你站定。你看到那一襲素衣的女子

雙目噙淚。仿佛要等誰再次地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