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北大街:對一個少女的記憶(外一首)

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時間會彎曲的

每個人都在強調屁股底下占有的座位，床弟之歡或

寸土

海灣架起了斜拉索的大橋

縮短的距離，速度成了主宰地平線的目的

封閉的心靈 再也無法通向另一端

記憶中的鐵像雪水一樣消失，活著的腳步有點盲目

虛無取消了生死之間一切的界限

你不知道昔日的光加上眼前的風景

與無法掌握的海市蜃樓沒有半點區別

有關天堂的體系，像淹沒于夜色的星辰全都崩潰了

空中是空，土下是土，而荒涼的海水之外還是海水

的荒涼

焦慮與恐懼仍在夢的窨井里下墜

成為每個人的各自的地獄

新的天塹又綿亙于何處？未來的出口又在哪里？

每個人都是自己的暴君與奴役

眼睛一閉，哪管頭頂洪水滔天

你關心的問題大而無當

它本來就不是你能關心的

就像詩歌中上半身與下半身的裂縫不是大橋可以

承擔

你手指著這一切卻說不出疼。

三北大街：對一個少女的記憶

穿白色連衣裙的少女

被阻隔在上一個世紀的三北大街

在暮色中，與車流中偶爾落下的樟葉，樓頂之間的

微光，回程的鴿哨，空氣的震顫

和每一個晴朗或有雨的星期天

一起回家

她沒有顧慮行人的目光，也沒有忌諱

同行者的婚姻與現狀

一首詩的行距，把他們拉得不能再近，

當然也是一首詩的內在氣質

勾勒出兩肩并行的親密又不可逾越的位置

輕快的摩托車的引擎降至自行車鏈條的速度

她把通向或連接生活的千絲萬縷都放棄了

只對一首穿過夜色尋找下闋的詩與回家途中的一刻鐘

還保留著那么天藍色的幻想

一陣不知來向的風，一縷莫名漣漪，一絲

比陽光更不易察覺的陰影

都會妨礙眸子里散發出來天藍的氣息

而這種傷害來自她自身的年齡

來自純潔的羽毛，一種尚未被時間沾染的

質地。兩只細長而瘦弱的手臂

在思想的呼吸里，反而擁有堅韌的一面。

穿白色連衣裙的少女

如今已是一個披掛時髦貂皮大衣的少婦

見面時閉口一聲：“老公”，開口一聲“兒子”

吐詞清晰的齒縫里再也容不進一首詩的體積

有那么一個星期日收尾的一句被無限地延誤

但少女成為少婦

是生活而不是時間的真理

三北大街：一個少女走成少婦的背影

兩個世紀的收尾與起始變成一首詩的上闋下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