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花白了,在水之湄,在曠之野。
冬日,鄉村是蘆花的鄉村,那些或鋤挖或刀砍或火燒歷經九九八十一難的蘆葦終于吐穗揚花。房前屋后,園邊路旁,或一枝或一叢或一片,老朋友般年年光顧,給平寂的鄉村平添了一份嫵媚。難怪海子說:“蘆花叢中,村莊是一只白色的船。”陸游欣然道:“最是平生會心事,蘆花千頃月明中”。宋人張一齋更是“忘卻蘆花叢里宿,起來誤作雪天吟”,竟歡喜得睡在蘆花叢里了。颯颯西風里,那一枝枝蘆花承載著多少濃情和愛戀:“ 蘆花千里霜月白,傷行色,來朝便是關山隔。”,“西風又轉蘆花雪,故人猶隔關山月”,“夜夜卜燈花,幾時郎到家”……
那天,和朋友驅車到大山腹地一廢棄的礦區,這片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曾人聲鼎沸、車水馬龍、生活有上萬人口的山林,如今已是場廢人空,僅剩殘垣斷壁、滿目瘡痍了。在梧桐斑駁的林蔭道上,踩著滿地枯葉,聽朋友講述腳下的滄海桑田。不經意抬頭,明晃晃的空氣中,一朵潔白細小的花絮翩翩飛舞……蘆花,蘆花啊!轟然間,心被擊中。
也就在這個夏天,我登上了地處長江口的崇明島,在“東海贏州”第一次目睹了寬達數公里一望無際的蘆葦蕩。我們去的時候,蘆葦正綠葉婆娑,葳蕤浩蕩,“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那時,便感嘆自己去的不是時候,等到蘆花白如雪時,該是多么壯觀如畫的景象啊!
漫步蘆花飛舞的鄉村,靜靜地坐在蘆花叢中,鄉村安靜如畫,惟有雪白的蘆花輕輕蕩漾。其實搖曳的哪里是蘆花,分明是風在動、心在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