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大地震周年來臨的前夜,我忽然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一群天真可愛的孩子歡快地向我跑來,手里拿著一束束鮮花。我笑著迎了上去,可她們卻轉身跑開。我追啊追啊,追到一個山坡下,孩子不見了,卻從廢墟中萌生一株嫩綠的芽瓣,如花在笑……
我想,也許隨著歲月的流逝,這場劫難的影子將會漸漸淡遠了;隨著席卷全球的金融風暴繃緊人們的神經,經濟發展的緊鑼密鼓正催趕人們前驅的腳步,忘卻之神也許早已光顧人們忙碌的大腦了;時間也許已淘洗人們記憶中的眼淚,模糊一年前劫難的影像了;羌笛的樂音也許早就替代了往昔的呻吟和呼號,掙扎和哭泣了……但隨著紀念汶川大地震一周年大會的召開,我否定了從前的想法,一種深刻的理性告訴我,“5.12”這個日子永遠抹不掉、忘不了。
往昔積淀的映像,又把我帶到一年前撕心裂肺的劫難中。
那時我正在趕寫散文集《未染色的夢》,我毅然放下急迫的勞作,幾乎整日坐在電視機旁,關注著舉全國之力抗震救災。別人在看電視,我卻在“讀電視”。看著看著,我的淚泉被掘開了;讀著讀著,我的心靈被煮沸了。我仿佛與解放軍戰士、武警官兵滾爬在一起,戰斗在一起;與廣大的志愿者同呼吸,共憂樂;與廢墟中的受害者忍受同樣的煎熬;與災民心相連,情相融,每一聲呼叫都牽動我的心跳,每一刻煎熬都叩打我的脈搏,仿佛我就站在廢墟前,與焦急的目光和期盼的眼神相交,恨不能長出千萬雙手扒出壓在樓板下面的生命,搬走每一塊碎磚爛瓦,擁抱重生的姐妹父老。別人在瀏覽報刊,我卻在搜集材料;別人在街談巷議,我卻在殫精竭慮,深沉思考。在潛意識里決意撰寫一部抗震救災的長詩,盡可能地抓住每一個生動環節。我似乎看到夢境中廢墟上萌生的芽瓣和書本上放出的異彩;我把這部詩視作思想積淀的沃土上綻放的一朵鮮花,我要用這菲薄的禮品祭奠在汶川地震中罹難的同胞,奉獻給抗震救災斗爭中涌現的英雄們!
但因精力和條件限制,我無法把每一個人物和細節和都嵌入歷史的畫廊,只好割愛舍棄。這種遺珠之憾只能有賴于歷史和其他人來填補了。
(注:本文為詩集《悲壯之歌》一書后記)
責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