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頭兒六十掛零兒,想來身體沒啥毛病,是不是找點(diǎn)兒活兒干。一輩子莊稼地摸爬滾打,到老了閑著就渾身難受。就跟老伴兒說,跟兒子商量。老伴說,買幾只羊放吧!兒子說,我瞧行!我給錢買!
就這么著,連窩端買鄰村李記八只半大羊,還帶倆羔子。這下陳老頭兒可有事兒干了,成天早出晚歸去村外放,想著這群羊一兩年之后,還不得成倍增加。
不承想出了點(diǎn)兒小事兒,讓陳老頭兒好不氣惱!
這天早上,照例早起,開門兒,一群羊歡喜異常地往外擠。陳老頭兒后邊兒瞧著數(shù)著,哎?怎么少一只羔子?趕緊往圈里去找,沒有哇!
這會兒羊群已上街,陳老頭兒趕緊尾隨出去。
哪兒去了?昨晚兒回來時(shí)倆呀?沒錯(cuò)!半道上我還挨個(gè)兒抱它倆了呢!這一宿怎就少一只?讓人偷了?沒動(dòng)靜呀!黃狗也沒叫喚吶!再說,偷也不可能單偷那一只羔子!
邪門兒了!陳老頭氣惱。這一上午臉上老陰著。
晌午吃飯,陳老頭吃不下。
老伴說,你想想是不是讓人偷了?
兒子說,斜對門二青頭慣偷慣摸,會不會是他?
陳老頭兒一琢磨:昨晚我回來時(shí),他在他門口兒還跟我嬉皮笑臉地打招呼,他說什么來的?說陳大哥您瞧著后邊兒那倆羔兒,跟不上趟,別丟了!
難道是他?可沒證據(jù)。
思來想去,總想是他,陳老頭不禁心頭記恨。
說也巧,這天陳老頭放羊回來,天未黑,拿掃把在大門口兒歸置碎柴禾葉兒,瞧得清清楚楚,二青頭家大門敞開,兩只白鵝一扭一扭地往外走,好不悠閑。鵝是二青頭的,沒錯(cuò)。
陳老頭兒想起他丟的羊羔兒。
說也怪,兩只鵝走三步叫兩聲,一步一晃徑直朝老陳頭兒走來,到門口兒就直往院里探頭兒,叫喚兩聲,干脆進(jìn)了院,奔黃瓜架底下去了……黃狗八成懶了,只抬頭瞧了瞧那兩只鵝,又繼續(xù)趴在地上瞇起眼來……
陳老頭兒關(guān)上大門,心想,你二青頭偷了我的羊,這鵝,我就先扣下吧!鵝是自個(gè)兒來的,別怨我。
時(shí)隔數(shù)日,陳老頭兒想著把羊圈擴(kuò)大,羊圈旁邊一大垛樹枝子礙事兒,就要兒子挪開。兒子就一點(diǎn)兒一點(diǎn)兒拆那垛。拆到半截兒,忽見一團(tuán)羊毛,向外一拉,天吶!這不是那只羊羔兒嗎!羔兒已死,有股子臭味兒!兒子叫,陳老頭趕忙來瞧。
想那小羔必是亂竄亂鉆,不想鉆的是柴垛,想必里邊不見光亮就胡亂猛扎,被樹枝夾住,動(dòng)彈不得!
陳老頭的腦袋猛然一震!怎就沒想到呢!怎就沒理會這垛樹枝子!
陳老頭想那關(guān)在廂房里的兩只白鵝,臉上就覺著火辣辣的……
晚上,該吃飯了。老伴,兒子出奇地悶著,什么話都沒有,陳老頭坐在桌子旁,吸著煙。一會兒,兒媳婦把菜端上來了,陳老頭兒說,去,叫你二青叔去!
兒子沒聽清,直問,誰?
二青!
陳老頭瞪了兒子一眼。
責(zé)任編輯張頤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