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發展中國家都有一個從傳統戰略轉變為新戰略的過程。中國作為大國,情況復雜,認知和提出較早而實施較慢,現在到了轉型的關鍵時候。否則,不利于今后的開創新局面。中央對此已有全面部署,貫徹落實,從理念到行動,要有一系列的應對。本文梳理出10項重點,應當抓緊促其成功。
[關鍵詞]轉變經濟發展方式 科學發展觀 擴大內需 消費拉動 調整經濟結構
[中圖分類號]F12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6623(2010)02-0061-03
年前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決定:2010年的經濟工作,核心是轉變經濟發展方式。3月份召開的“兩會”,對此有進一步的具體部署。60年來經濟建設的探索和發展,取得了重大成果,積累了豐富經驗,也還存在若干深層次的矛盾亟待解決。堅持貫徹落實科學發展觀,促進經濟發展方式的實質性轉變,就將獲得一個新拐點,為今后又一個30年開創新局面。
發展中國家的共同課題
二次大戰之后,原來一批后進國家走上和平發展的道路,面臨著經濟發展戰略的選擇和實踐。大家發現,不久就有一個從傳統戰略轉向變通戰略和新戰略的過程。傳統戰略是指在經濟不發達的基礎上,必須爭取盡可能快速的增長,否則,落后是要挨打的。于是,采取努力擴大投資的辦法,集中力量發展工業,有的優先發展重工業,有的實行出口導向,都有不同成果。但是也帶來不少問題,主要是增長的速度過快而質效欠佳,工業發展領先而農業、服務業滯后,發展雖快但與人民受惠不相稱,以及資源開發利用過度、生態環境惡化等等。為了克服上述不足,傳統的發展戰略必須有及時的轉換、變通和更新。
中國從第一個五年計劃開始大規模的建設以來,同樣經歷了這個過程,并且不斷地有所認識和反思。1956年周恩來提出反冒進,受到批判,是一次挫折。毛澤東在《論十大關系》中,講到正確處理農輕重關系和國家、集體、個人的關系,不同于蘇聯模式,也是真知灼見。薄一波研究積累和消費的比例,定位于25:75,有其針對性。但是,理念豐滿,實踐瘦弱,迎來的卻是大躍進和“文革”,前30年走了一大段歧路。
改革開放以來,經濟建設再出發,重新發展,又有一個新過程。應當肯定,接受前期的正反面經驗教訓,認識有所提高。當時,經濟學界引進和介紹發展經濟學,作為一門顯學,都講到上述觀點。劉國光在1985年就提出《中國經濟大變動中的雙重模式轉換》,即發展模式和體制模式的轉變。鄧小平的現代化分三步走,人均GDP翻兩番,明確以提高經濟效益為前提;后來講“發展是硬道理”,同樣有這個前提。在有關文獻中,較早提出兩個根本性轉變,在經濟體制轉變的同時,還有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即從以外延為主的粗放型增長轉變為以內涵為主的集約型增長,逐步提高全要素生產率。在經過不止一次的經濟過熱和“硬著陸”、“軟著陸”后,擇定以“平穩較快”為目標,量化為年均增長8%~9%之間,以及從“又快又好”調整為“又好又快”,否定越快越好,都不失明智。但是,實踐跟不上認識,留下不少遺憾。
這次重申,應當是時候了。轉變經濟發展方式,不是早了,而是遲了,勢在必行,不轉不行。這是關系到今后30年整體經濟持續、協調和健康發展的要害。
大國面臨的情勢更加復雜
在和平發展中,大國不同于小國和一個地區、一個城市。成功舉例,曾有“亞洲四小龍”,大國如印度、巴西和俄羅斯,各有特色,又各有缺陷。中國人口比他們多,底子不比他們強,人均資源比世界平均少,區域之間很不平衡。10多億人民在積弱積貧的歷史底線上,迫切希望國強民富,從溫飽到全面小康,這種心態可喜,是加快發展的重大動力。
但是,事物發展有其客觀規律,僅憑主觀意志和希望,不免事與愿違、欲速不達。30年來的軌跡,大體上是:
GDP掛帥,忽略其局限性。這在各級地方政府,以此考核政績,相互攀比,已成頑疾。GDP是好東西,反映發展的速度和規模,無可替代。但是,它不能反映發展的質量、效益和結構、成本,片面求快,往往付出很大代價。攀比所至,難免摻水,于是各省市區的增速都快于全國平均,各市縣又都快于所在地區平均,使國家統計局局長都感到“難辦”。如果用分配法核實生產法,以GNP對照,再看看綠色GDP,就能令人省悟。
為了片面求快,導致“投資饑餓癥”,至少20年來發燒未退。每年投資增長率高出經濟增長率一倍以上,造成投資率越來越高,抑制了消費率,兩者至少對半開,為世界所罕見。
在產業結構上,重視工業是必要的,而過度了,也會擠掉農業。放松服務業,導致三產中二產過大,一、三產不相稱,并且拉大城鄉差別。
在對外開放上,同樣偏重于擴大開放程度,忽視提高開放水平,招商引資來者不拒和多多益善,導致外向依存度過高,優惠過多,剩余價值流失過大。
在區域布局上,向東南沿海地區傾斜,起步階段有利,而過度了,同樣有弊,表現在勞動力和要素資源太多集中,以致社會成本升高,春節客運太難。
還有其他一些錯失,后果越來越嚴峻,具體表現在:
經濟總量雖大,已居世界前列,而結構未能優化,除一二三次產業有偏差外,城鄉和地區之間不夠協調,外需與內需不夠相稱,一直有待調整而難以到位。
在工業內部,傳統行業的重復建設未能遏止,于是產能過剩,導致競爭過渡、效益下降;新興行業所占比重不高,有待從“中國制造”向“中國創造”的升華,從世界加工基地走向世界工廠。
經濟與社會的發展呈一條腿長、一條腿短的不平衡,科技進步未能縮短與世界尖端的距離,讀書、看病尚有難與貴之嘆。
生產與分配脫節,在貧富差距不斷拉大的情況下,居民收入增長落后于經濟增長,還有相對貧困的1,4億人口(日消費不到一美元),勞動力價格停留于低位,有效購買力不足,進而制約經濟的進一步增長。
資源消耗也過度,包括農田征用過多,礦產開發過多,并且節約利用率不高,城鄉生態環境不斷惡化。
兩三年來的世界性經濟危機,對中國是巨大沖擊,同時也有內部因素,如內需不足、金融監管不嚴以至股市、房市等泡沫。應對有方,但未解決根本矛盾,扭轉根本趨向,如投資與消費失調、新的重復建設和產能過剩、人力資源的供需結構不平衡等。
落實科學發展觀的對策思考
鞏固發展,應對矛盾,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和“兩會”已有周密安排,今后重在落實。值得強調的,正在堅持學習和實踐科學發展觀,進一步深化改革、提高開放,健全市場機制,完善宏觀調控,努力做好若干有決定意義的對策,不妨思考如下:
一是繼續擴大內需。重點在擴大消費拉動。投資仍是一條,但非越大越好,而要在適當控制投資規模的前提下,優化投資結構,提高投資效益。消費拉動要有更多政策,鼓勵家電下鄉和以舊換新只是治標,治本在調整積累與消費的比重,增加城鄉居民的有效購買力,鼓勵科學消費,也不排斥適當擴大信貸消費,力爭保持逐步升溫的消費熱。
二是進一步調整經濟結構。在以科技自主創新促進工業升級換代的同時,以更大的力度建設現代農業和新農村,真正把“三農”作為重中之重,增加對“三農”的人財物力的投入。與此同時,大力發展和改造服務業特別是現代新興服務業,穩步提高所占比重,加強其對工農業生產和人民生活的服務。
三是改進生產要素的開發利用。盡快地從依靠勞動力和資源為主轉向越來越多地依靠科技和人力資源,處理好與資本的比例關系。在相當時期,還要注意以勞動力替代資本,防止過快、過多地以資本和科技替代勞動力,以充分發揮勞動力資源豐富的優勢,但是又必須逐步糾正勞動力價格過低的現狀。
四是更加關注改善民生。首先是千方百計把擴大就業作為民生之本。對城市新增勞動力、農村轉移勞動力包括每年幾百萬大學畢業生的就業安排是經濟工作的難中之難,必須統籌兼顧,務求各得其所,特別要自做到有勞動力的家庭“零失業”。當前出現技工荒,應當從加強職業技術教育、應急培訓和終生培訓來爭取在兩三年內基本解決。端正考績機制,重在民生。
五是大力調整和改進分配結構和分配方式。從防止貧富差距進一步擴大轉向開始縮小貧富差距,有效地克服兩極分化。在國民收入分配中擴大消費比重的基礎上,應當提高按勞分配在按要素分配中的比重,著重提高低收入者的收入,保證其收入增長高于平均水平,并糾正平均數掩蓋不平均之謎,逐步向全民中產化起步。
六是加強社會建設和社會保障等公共服務。加快增加財政和民間資本投向科技、教育、衛生的份額,爭取至少在“十二五”期間不再有讀書、看病和住房的“三貴”和“三難”。逐步普及和提高城鄉的社會保障體系,除失業、養老和醫療保險外,可以把讀書和住房也納入,力爭超過世界發展中國家的平均水平,實現全民的全面小康即安居樂業,在生存權基礎上有享受、發展的人權。
七是改革財政體制,完善財稅政策。從吃飯財政、建設財政轉向公共財政是一條漫長的路,但要加快步伐,不能徘徊過久。關鍵是在行政開支上要勤儉節約,淘汰冗員,把大量財力用到服務方面,實現服務型政府和節約型政府。積極的財政政策只是權宜之計,從長遠看要公開接受監督,控制赤字,收支基本平衡。
八是改善貨幣政策和金融政策。適度寬松也有限度,非長久之計,并防止已見苗頭的通貨膨脹。信貸要講效率和效益,防止重大輕小,流往投機和壟斷。低利率和負利率以及外匯儲存過多,均非長久之計。與此有關,在價格政策上,能否爭取縮小工農業產品的“剪刀差”,最終與國際接軌,增加農民應得收入。
九是逐步消除股市和房市的泡沫。前者表現在市盈率過高,大牛帶來大熊,股民風險大,制約了直接投資的積極性;后者表現在房價過高和空置、閑置率高,造成部分居民買不起房,局促于“蝸居”。這都要有通盤規劃,逐步實施,有利于市場穩定和人民生計。
十是在保護生態環境和節約資源上還要加碼。60年來漏此一著, “先污染、后治理”留下嚴重問題,現在補課還未到位,不少行業和地方仍是邊治邊犯,一定要有更多措施,并加強監督。節能減排也是一樣,開始放上議程,有所打算,實施乏力。這要進一步開展宣傳教育,打造一個強烈的氛圍,稍有懈怠,對當代和后代都是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