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壇論道

第一屆中國文物藝術品拍賣國際論壇于2005年6月20－21日在中國北京舉行，由中國商務部、文化部、國家文物局和北京市政府支持，中國拍賣行業協會主辦。論壇論及中國文物藝術品拍賣的歷史和現狀、行業協會管理職能、國內藝術品市場與文化產業發展趨勢及中國文物藝術品拍賣的國際地位。

時隔四年，12月中旬，2009金牛歲尾，“2009中國文物與藝術品拍賣國際論壇”再次在北京隆重舉行。這次論壇的舉辦時機恰好處于“全球金融危機”拐點和“中國藝術鼯拍賣業再發展”的歷史節點上，全球和中國著名的拍賣企業家、經紀人、金融界人士、學者、收藏家及中國政府相關官員等四百余人圍繞“機遇與挑戰”的主題，檢閱行業的發展成果，審視發展中的問題、展望發展的前景，聚焦當前金融危機下全球藝術品拍賣的熱點問題，解讀藝術品與金融關系的新模式，勾畫中國拍賣行業與國際市場接軌和互動的新藍圖，使第二屆論壇成為中國拍賣行業與國際市場互動和融通的表征。

《收藏·拍賣》作為兩屆論壇的親歷者與見證者之一，在最短的時間內制作出此次專題，重點呈現“2009中國文物與藝術品拍賣國際論壇”的精彩內容，以饗讀者。

藝術品市場

趨勢與展望

陳東升

泰康人壽保險公司董事長，嘉德拍賣創始人

今年又是中國藝術品一個分水嶺，分水嶺的核心有兩個，一是中國的“財富暴增”，二是“世界金融終濟危機”；今年秋拍結束又進入一個新階段：嘉德拍賣總進賬到了20億到30億階段，今年是一個中國藝術品市場分水嶺的一年，秋拍《宋名賢題徐常侍篆書之跡》就以億元成交，頂級藝術品進入億元時代，中國一流藝術品拍賣行總額交易跨入20億階段。大家都說春天到來了，但是我覺得還是來得“太猛烈”，想繼續再往攀升?我持懷疑態度!

上世紀90年代的時候，我們發現拍賣跟金融沒有任何關系，通貨膨脹對價格影響不大。但是“非典”后，藝術品市場崛起，金融手段、投資手段、炒作和牟利手段都進入了藝術品市場。

我們在這個行業16年，作為一個從業者，我覺得這個市場走得還是太快。大家都說春天到來了——雖然中國經濟，中國企業家，中國私營企業的財富增長能夠支撐這個市場，但是我覺得還是來得“太猛烈”。我覺得這個時間還會持續，到了這步以后會持續很長時間。但想繼續再往上攀升?我持懷疑態度!

克萊爾·麥克安魯

歐洲國際藝術品市場研究學者、博士

投資者的財富效應和替代效應都會影響藝術品市場，但2009年到目前來說，中國的藝術品銷售額和銷售量一直非常穩定，而且呈增加態勢，所以我相信，在2010年即將出版的全球報告中，中國是為數不多的亮點之一。

在過去5年當中，中國的GDP增長已經超過10％，而對于一些老牌的發達國家，比如說美、英、法、德、瑞典，年均GDP增長不超過2％，中國富人數量已經超過了英國，成為世界上富人第四多的國家。

展望一下2010年的情況——我們很難預測“經濟衰退”對藝術品市場的影響究竟是什么樣，因為有兩種力量都會影響藝術品市場：一是投資者的財富效應，二是替代效應——財富效應是個人和國家收入增加，相應消費需求也增加，對于藝術品這樣的奢侈品來說，消費需求也會增加，隨著全球財富的萎縮，財富可支配收入下降會導致奢侈品銷售下降；替代效應，則是金融市場投資回報率不高的話，他們就會轉移到藝術品市場當中。

趙力

中央美術學院藝術市場分析中心主任

根據我們過去的觀察，藝術品市場價格暴漲往往出現在高成長、高通脹的經濟背景，如果按照這樣一個預期或者以往的結論，我們可以看到在高成長、高通脹來臨的時候，中國藝術品市場有一個更好的表現，那么2010年就將成為中國藝術品市場行情全面展開的一年，也會引起2011年至2012年中國藝術品市場新一輪行情高漲，并可能導致新一輪的價格泡沫

中國藝術品市場已獲得國內購買力的強勢支撐

在目前全球藝術品市場剛剛企穩的大背景下，中國藝術品市場率先復蘇的真正原因應歸功于國內購買力的強勢支撐：

1、從各分類市場的具體情況來看，受到國內購買力長期關注的中國書畫行情呈現不斷向好的階段特征，而與之相反的例子是海外購買力參與較多，而中國購買力參與相對較少的中國當代藝術，則目前仍受制于全球市場的基本面，就是國際化造成了目前市場的個低潮反應。

2、進入21世紀以來，中國社會財富和個人財富進入了一個快速增長的周期。2003年到2007年中國新一輪的經濟周期之后，2008年中國人均GDP達到3000美元，中國居民儲蓄存款達到21萬億元人民幣。而2003年到2008年的中國藝術品市場，一輪快速增長，無疑是中國財富增長的另一種陳述方式。

3、在這樣一個結論之上，金融危機雖然對中國經濟產生了制止性的影響，但是并沒有改變中國個人財富尤其是高凈值人群的財富增長，而未來若干年中國藝術品市場的行情復蘇將吸引更多的資金參與其中，從而繼續支撐市場行情的加速回暖。

關于中國藝術品市場的短期預測

2009年秋季的中國藝術品市場，雖然在中國書畫部分出現了突破性的行情，但是由于市場整體依舊是針對前期下跌走勢的扭轉，因此市場行情的整體轉向仍然需要一定的時間和過程，并需要中國經濟基本面的有效配合：

1、雖然中國書畫市場是中國藝術品市場的重要組成部分，但是據2008年的市場數據，這部分市場占整體市場總金額的比例是46％，占整體市場總成交量比例為49％，因此市場部分行情的突破會導致整體市場的回暖，無法在短時間內實現整體市場從復蘇到“牛市”行情反轉。

2、2009年上半年中國拍賣市場的總成交金額為63.57億元，預計下半年的總成交金額將達到100億元左右，2009年全年中國拍賣市場的總成交額將在170億元，而2008年的相關數據為191.9億元。因此我們認為中國藝術品市場在整體上仍處于逐步復蘇的階段，距離所謂的“牛市”還需時日。

3、2010年的中國藝術品市場，仍會以中國書畫行情為主線，輔以中國古董、中國經典油畫的行情，中國當代藝術也會隨著市場行情的展開而出現恢復性的行情。但中國書畫市場值得我們關注的是可能繼續創出的高價，

方面會打開人們對價格的想像力，另一方面也會激起新一輪藝術投資的熱潮。當然，錢很重要，市場需不需要那么多的錢是另外一個問題。

4、2010年的通脹壓力主要是來自中國GDP超潛力的增長，流動性過度寬松和通脹壓力預期上升，而在未來12個月內如果季度GDP出現兩位數增長且流動性持續寬松，那么2010年月度CPI上漲超過5％就會變成現實。

藝術品行業

職責與規范

張新建

文化部文化市場司副司長

拍賣公司聲明不能保證真偽和品質，在中國商品流通領域，膽敢聲明自己經營的商品不能保證真偽和品質，這雖不是唯一，也是為數不多的。很多人不敢進入這個行業，重要的一個瓶頸就是“真偽問題”和“暗箱操作”

中國是一個以誠信為本的文明古國，但市場經濟初期階段卻全面面臨誠信問題。對于這個問題，我們國人有切膚之痛。我們文物藝術品拍賣不能說是誠信的重災區，但文物藝術品拍賣是改革開放以來，社會文化領域最受關注的社會現象，是我們文物藝術品拍賣行業發展必須要解決的一個瓶頸。

當前我認為應當進一步推進行業經營標準化進程，這個行業標準公布之后，要作重點推廣、實施柃杏來落實。我認為拍賣企業的衣食父母是競買人，我們不能只維護拍賣人的權益，應當維護拍賣各方當事人的合法權益，很多人不敢進入這個行業，重要的個瓶頸就是“真偽問題”和“暗箱操作”。

我們不能因為我們這個行業，不能因為全社會都存在這樣的問題，法不責眾，我們就逃避了對社會的責任。所以，“假拍”和“拍假”的問題，有法規的問題，有管理的缺失，也有企業倫理的缺失，我希望各方面行動起來，形成合力，這個行業才可以迅速發展壯大。以上是個人意見，不代表我供職的部門。

張建新

國家文物局博物館與社會文物司副司長

可以預見，在今后一個相當長的時期，文物流失國政府和公眾將被迫繼續反對，繼續通過多種渠道在多種場合表達反對拍賣相關文物的原則立場，被迫采取一些必要措施。對中國而言，此類拍賣除了引起公眾反感和憤怒，還使曾一度出現的建議允許外資進入中國文物拍賣市場的聲音夏然而止。

依據現行有關國際法規，此類拍賣、特別是拍賣1970年前流失文物難以稱之違法，拍賣者似乎可以無所顧忌，甚至在拍賣落槌后制造出慶祝掌聲。拍賣印證了文物流失國的無奈，拍賣者確實在于白賣場、甚至在法庭上獲勝；但是，在其展示勝利笑容時，是不是也宣告了其已忘記、或喪失了經營者應當尊重、并遵守的普世道德原則和職業道德精神?是不是誤導、甚至綁架了拍賣者所處社會公眾應有的良知?

阿薩夫·海曼

英國寶龍拍賣公司中國藝術品高級專家

拍賣行應該公布附加信息，因為這些信息有助于潛在買家在更多情況下做出決定，若由于拍賣行能力有限，無法對沒有文件證明的藏品進行充分的調查和確認，那么調查的時候應明示缺乏相應的文件。

寶龍倫敦公司于2009年11月舉辦中國藝術品拍賣專場，所有拍賣的青銅器拍品均是1945年和1955年購買的。這些商代和西周的青銅器，其原持有人利弗男爵還保留著發票以及轉移鏈的信息，這非常重要，也增加了公眾對寶龍公司出產物的信心。

從前所有人信息都通過藏品標簽和手寫記錄顯示，其中包括銷售發票、遺囑和展覽出版物。但是如果沒有任何書面文件存在，而且銷售方無法證明文物的傳承方式，這時候拍賣行如何公布此類藏品的信息?

從國外拍賣目錄當中可以看出，拍賣行應該公布附加信息，因為這些信息有助于潛在買家在更多情況下做出決定。但是由于拍賣行能力有限，無法對沒有文件證明的藏品進行充分的調查和確認，那么調查的時候應明示缺乏相應的文件。如果要是說傳承關系的依據僅僅是一張標簽，就應該在拍品目錄中暗示這一點。

亨利·波特爾

法國鑒定專家

法國的拍賣公司有國家專門部門來進行監督，有11個成員，這個機構可以監督和審查所有的拍賣行，如果發現有問題的話，可以撤拍，嚴重的可以吊銷它的營業執照，法國的鑒定師不可以跟任何拍賣公司有合同，怕會影響到鑒定質量。

法國的鑒定師是獨立的，跟拍賣公司沒有特別的關系，要想得到鑒定師的職位必須要有七年在鑒定室的鑒定史或者在同樣機構工作的經驗。法國法律規定，鑒定師不可以跟任何拍賣公司有合同，不可以有直接的關系，包括經濟利益關系，因為這會影響到鑒定的質量。法國的拍賣公司有國家專門部門來進行監督，有11個成員，其中有三名政府官員，還有鑒定師，這個機構可以監督和審查所有的拍賣行，如果發現有問題的話，可以撤拍，嚴重的可以吊銷它的營業執照。我經常看到中國一些拍賣公司的廣告上全是假東西，這種情況在法國是不允許的，如果法國發現有這種情況，可以直接吊銷他們的營業執照。

如果一個贗品被賣為一個真品，出現敲詐的話，也就是說欺騙買方，法官可能還會起訴到刑事法院，而不是簡單在民事法院進行審理，不僅是要返還錢款，而且還要賠償。

法國的拍賣一般都有保險公司來擔保。保險公司的鑒定師可以審查所有的問題，如果有問題的話，他們會和拍賣行直接商量。法國的法律規定，以前是保證30年，在30年之內你發現有問題了，隨時可以去找拍賣行進行賠償。現在時間改為5年內。

很多人有了錢之后，想投資文物藝術品，那么，如何進入這個領域?

我國有一部《中華人民共和國拍賣法》，這部法律里規定了相關當事人的權利義務，在進入這個領域的時候，我覺得競買人首先應該熟悉自己的法律。其次應該熟悉我們這個行業的規則。我為什么提出這兩點呢?第一，拍賣法明確規定了拍賣人要把自己知道的瑕疵情況告訴競買人，但是如果拍賣人聲明不擔保的話，這個可能就要由競買人承擔了。所以，你進入這個市場要認真考慮，決定自己的投向。

第二，拍賣法也規定了拍賣人要在拍賣開始之前，拍賣師宣布拍賣規則和注意事項；拍賣規則也是個法律要求的文件，我們在進入某一個公司，因為各個公司的規則不見得完全一致，各個公司會根據這一場拍賣會的特點制訂這一場的注意事項，拍賣規則和注意事項是法定要求拍賣公司做的，您應該很好地研究這個，這決定了進入以后應怎么來活動。

第三，競買人的心態一定要平和，要學習相關的知識，要花大力氣學習業務知識、專業知識，這是一個成熟的競買人所必不可少的。

——王鳳海(中國拍賣行業協會副秘書長)

倉田陽一郎

日本親和拍賣株式會社社長

我們這家拍賣公司在創業板上市，為的是信息的公開和透明。

把中日兩國的拍賣做個比較的話，大家歷史差不多，在日本大概也是二十年左右的歷史，日本的拍賣市場還是一個很封閉的市場，相對歐美和中國來說，它傳達得不是很完善。

對于拍品的真假和保證制度，我在日本有我的想法和看法：除了科學的鑒定及其他可行方法之外，我個人認為可能信息的公開和信息的透明能更好地促進這個制度向前發展。我公司1999年成立，為了更好達到這一目的，我們2004年在日本的大阪創業板上市，上市以后公司一切的制度運營按上市公司的要求全部公開。我個人認為在未來的發展過程中，在中國也會更公開，更透明，希望大家會發展越來越壯大。

程壽康

蘇富比亞洲區行政總裁

全球一體化，我想我們以后最大的競爭對手不是現在那一家叫佳什么的公司，我們最大的競爭對手是國內拍賣行。我覺得再過三五年，我很可能會見到國內比較大的拍行在香港舉行拍賣，不管是大的還是小的，不管它的規模是多大，這就是中國拍賣往世界走的起步，再過十年八年誰知道，可能我們會見到中國拍賣行在紐約、倫敦舉行拍賣。

我們也很希望能夠到國內來發展，但是很遺憾，中國的法律還是不允許。現在文物的聚散跟國家的強弱和收藏家的財富有很直接的關系，當然我很高興，我們每次中國藝術品拍賣超過50％的客人都是中國的收藏家。藝術市場全球一體化，往后看我覺得隨著中國收藏家的信心越來越大，財富越來越多，經驗越來越足，慢慢他的趣味就會改變，不僅會買清三代的瓷器，中國的書畫，還會走進國際藝術品市場，收藏西方的東西，人的趣味是會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