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述與傾聽

王靜遠

原名王吉臣。現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詩歌學會會員。在《詩刊》《人民文學》《星星詩刊》《北京文學》《人民日報》等多家報刊發表散文、詩歌一千余篇(首)。著有詩集《歲月的風聲》《回到心靈的路有多遠》，散文集《獨軒居筆記》。曾獲第三屆老舍散文獎、內蒙古文學創作“索龍嘎”獎，多次獲呼倫貝爾市“駿馬獎”，獲中國詩歌學會獎，以及《人民文學》等多家報刊獎。有作品入選《散文詩精選》《中國年度最佳散文詩精選》《中國年度詩歌精選》等多種選本。

從春天開始的愛情

銜著你的名字入夢

一些往事 一些細節

潮水一般澎湃著夢境

將我 淹沒

在接踵而至的人群里

我是孤獨的

孤獨的我 將每一個人的背影

都無聲地喊成你的名字

那段日子 那些歲月

白銀一樣的時間 灑滿了思念的路

愛一個人是幸福的

擁有一份真愛 將是一生的感動

從春天開始的愛情

蔥蘢著我枯竭的生命

我將與這份真愛廝守一生

若有來世 我會在你必經的來路

還要等你

2004年第一場雪

2004年第一場雪

在9月30日早晨

呼倫貝爾的天空 紛紛揚揚

這一天 正值我在海拉爾這座城

我佇立在一城 一樓 一隅

目光貼近玻璃

一支煙在兩指間燃燒

抑郁的情緒

在心靈的岸上 將一堆火

熄滅又點燃

告別的目光

被肆意縱橫雪的素指

編織得迷迷蒙蒙

只有亮著的心 踩著這一地的蒼茫

遠去的那身影 一次次回眸

將我的凝視越牽越遠

沮喪的情緒 又被淚水打濕

無聲的呼喚

停止在落雪的一張臉上

后來 我所乘坐的車像蝸牛一樣

從這車輛擦肩人群接踵的城市出發

后來 這輛車像一匹孤獨的野馬

在被雪涂黑的公路上脫韁跳躍

雪又將山泅濕了

落滿雪的樹冠層次分明

遠山近嶺就成了一幅幅黑白版畫了

思緒層層包圍而來

一顆起伏的心 顛簸在顛簸的車內

113國道像迎頭撞來打開的一本書

我們的車就在兩頁紙之間穿行

兩個人的空間

好像瞬間

說老就老了

偌大的天地

只是你和我兩個人

靜謐的世界

彼此能觸摸到對方的心跳

甚至 能諦聽到血液的流淌聲

清冷的歲月

我你并不寂寥

更多的時候 少了些許年輕時的熱烈

無忌 而從容

舉手 投足

一些笨拙的細節

真切而幸福

你我就在往事的深度里

老成兩株樹了

相偎 相依

以落葉取暖

我老了 你也老了

你不再撒嬌 也沒有了以往的任性

或許 我還是改不了不愿老去的壞脾氣

但你卻不再與我爭吵

像哄孩子一樣哄著我

或者背對著我佯裝不理不睬

而被冷落的我 微笑著

去哄你呢

每次出行

你給我添加一件又一件衣裳

唯恐風吹散我的老骨頭

你曾挎在我右臂上的手

如今 卻又多了一只手

攙扶著我佝僂的身體

我蹣跚的步履

一步 一步

踩在你的心上

我許多的壞毛病

你已經習慣了

床頭打開的書

你不再給我放進書柜里了

飯后 你會主動拿起一支煙

讓我抿上 然后給我點燃

你只需會心地一笑

我們就懂了 我們老了

默契和凝望

是最深刻的傾述和表達

時常一個人獨處的時刻

一些想法捉住心不放

你若先走了 我就沒家了

我若先行了 丟下你一個人

兩個人撐起的天空 是不是就要塌方了

一想起那一天終會要到來

我那被風 被雨

吹打得昏花的雙眼

也要

老淚

縱橫

雨 行

撐著一柄天堂傘

從一個可以稱謂家的門

彼此相依相擁走出來

我讓你繞過一路的積水

心 盯著你邁動的每一步

卻忘記了雨水打濕了自己的鞋面

那柄傘 在你的笑臉上

是一片晴朗的天空

我卻忽略了自己被一絲絲雨

紛沓而至踩濕了肩頭

有愛是幸福的

任何風雨 吹不滅寫滿愛的那張臉

在生命的分分秒秒里

踱來踱去的 只是一個人的身影

小雨輕敲傘面

就像彈撥溢滿溫馨的屋頂

兩顆相愛著的心

燃起一團愛火

(責任編輯 阿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