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門:頌朔
天氣就這樣定下來了。一雙若隱若現的手,穿行在
那些姓氏不同的大地和念想一致的心靈之間。如同云天中的
鶴,和水中漢白玉的鴛鴦。
所有的日子都被整齊地裝訂在黃色封面的書中。冊。
一棵只能用空曠來敘述的大樹
坐楠木抽象的椅子中央,讓遍地可以和云一樣
行走的草,無法生長出空曠之外。
誰是她們的水。和盛水的器皿,以及一些新鮮的傳說。
門,一旦洞開。鋪天而來的是朝霞們景象中紅色的極致。
其實,城墻上那些冰涼的紅,正在浸透,廣場的腳印中
那些隱姓埋名的血液。讓他們天色一樣地寂靜下來。
讓他們仰望那只透明的雞,并且,用祖傳的鳴叫走動,
步履們,慢且輕地滯留在黃金的鐘聲里。然后,
一味地消失。
然后,用僅存的一襲身影,一襲來自天際,已經無法分清
天和水的那一抹紅,
一動不動,成為自己的影子。
直到城門,洞開。
直到廣場上鋪張的石頭,從中可以長出的草,伸進
已是紙一樣恍惚和泛白的念想。
然后,用想象的血精心制作的紙,城墻一樣開始紅了。
然后,用就要凝滯的血打造而成的馬車,在無法再遠
的遠方,開始走動了。
黎明的紅,穿過市井小巷賣漿者遍地的名字,霞一樣紅的
那盞燈了。
就這么,把今后的日子送出去了。讓他們一日日認真地活著。
一聲咳嗽,被碩大的衣袖,城門一樣漫長的洞,
放大成一些雨,一些露,一些抹不去的雷霆。
就這么,把日子捧在了手中。開花的日子就在書中遍種芍藥。
娶妻的日子,就讓花轎芬芳四鄰,然后在,在書隱秘的角落
點上紅燭。
……城門合上了。與洞開相反的方向和思考,在一雙
若隱若現的手中,開始制作
新的日子。
午門:在獻俘時的鈴聲中行走
鍍金的陽光是如此的新奇。照亮了那么多在鞘中舞蹈著的刀,
還有晃動在藍天下面的那些頭盔。此刻,從槍尖上走來的一縷光線
終止了冒著青煙的聲音,讓它們水一樣,跌倒在廣場的中央。
音樂們四散開來,像是夢中被雨淋透過的花瓣。
一切趨于平靜
城樓的姿式,舒展開一張貌似高貴的綾,而且,成為一絲
可以走很遠的陽光。
風到哪里去了?長發不合時宜散開,需要一只細致的手
還有從墻上走下來的紅色的水,蘸著陽光,梳理一番。
一頭和邊疆的水草,或者線描的山寨投在水中的影子
一同行走的牛,在關于碩大的記載中
成為鼓的那天,把聲音的種子埋在了這里。
天,黑下來了。
城樓上的手和天色給所有站著的人,馬,還有周圍的宮殿
點燃了燈。
其實,一滴雨可以落在遠方的地上,可以把生長出的目光
朝向這里。而后是一棵草。努力地歷練成經久不息的燈芯。
而后是一匹白馬,途經每一個樹蔭,一路向這里馳來
看一看,廣場上那些在刀與刀之間豐茂過的水草。
而后是一面鼓,旗幟一樣,最后飄落的那枚牙齒。
燈亮了。所有的光輝,棲息鳳凰們聚集的城樓上。
聲音們源于此。
制造出聲音的鐃和鈴源于此。制造出鐃和鈴的金源于此。
可以點金的手源于此。
然后,從大理石緊挨著的臉頰開始,一點點地
響亮起來,
直到成為一根純粹的燈芯,照亮遠去的戰事和眼前的城樓,
還那張黃綾封面的書。
簡單和沉默,成為所有過程最終的歸宿。回去吧
回去就是在那一滴雨降落的地方,雨一樣
落一些石頭和刻石頭里面的字,還要讓女人的長發
拴住這些簡單。而后,感受來世的雨,來世
再也無法落到地上的
那雨。
一朵五彩的云,拾著金子的臺階而上。
輦輿因為質地天生的輕,被停放在了臺階金子的上面。
女人因為目光中過多的濕潤,被泊在了金子的對岸。
因為最早的馬,沒有進入草與草之間的的空曠
被放在了牧場。上午,一朵五彩僅存的云
淹沒有了整個城門。還有來自遠處,或者異域的聲音。
內金水河:金子和水的場景之二
來了。紙上傳說的獅子們在石頭的中央,已經用銀針一般細微的心臟
聽見它們應該守護的那縷光滑的聲音了。來了。
時間被天上的窗欞隔在可以遙望的影子中,制造著
她們喜歡的銀子。
來了。從天而降的是無根的水,被鑲嵌在玉石們僅此遼闊的域中
成為唯一棲息在玉質畫卷中的河,與她們的種子。
天河。`誰的袖中能夠長出已經千年的銀杏在秋天恣意黃金的葉子,
誰傳說的身手,行走在水與萍無形的江湖之間。
作為河的種子,還有中央,一串白紗佛珠,抑或被銅演繹過的鶴
都無法掀起,那片竹子的紙一樣脆弱的輕波。
蛻去所有的霓裳,還有縹緲的虹,就這樣溫柔地躺在
應該端莊的中央。
一座橋,可以開放一次荷花。一條河
可以讓一千座橋在傳說中安身立命。唯一從天而降的天河,
可以滋潤一千朵被繪在帛上,然后,隨船入海的云。
花回到開花的手上。
橋回到架橋的水上。
天河。一半回到金子。一半回到讓她們仰慕的天上。
斷虹橋:以及十八位名字叫做槐的詩人
是一段虹嗎。與鴻有關的故事被金色的手指,靜止在行云的空中。
是一律細腰的女人,和用銀子的絲線把嗓子一遍遍捆細的
男人。偶爾,天降大雨,天降
一些清新的事物,連同欄桿上歇息的獅子們相互凝視
的神情。神一樣的情,就是被說話的雨滴淋斷了的虹嗎。
是一段虹。鴻在清瘦的案上寫字的時候,她們漢白的絲綢
把幾許抒情的典雅植在了羽上。
十八位名字叫做槐的詩人。十八位閱盡了風花雪月后
被雨中的手指,點石成金,
名字依然叫槐的詩人,成了虹
長在線裝的書中斜臥的風月。那些被吟成詩句的樹葉
那些被鴻的目光浸透后,學會了飛翔的樹葉,
被詩人們清瘦的毫,朝夕倜儻,
成為可以斷魂的劍鞘和空洞的雨絲,把槐飛走的名字系在了橋上。
讓虹溫暖起來的,還有夜深處次第開放的宮燈,從長袖中
溢出來的柔。
枕槐而眠。一座生活在槐斷魂的詩意中,用紅綢飛翔
的橋,正在滴落身上唯一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