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叮咚叮咚”,鋼琴鼠在琴鍵上躍動。
“嘻嘻嘻嘻”,丫、丫趴在地板上一會兒畫畫,一會兒開電動火車。
樓下聽得滿心歡喜的爸爸,悄悄上來推開了門,他忍不住想親親刻苦練琴的女兒。
門一開,他驚呆了。
丫丫和鋼琴鼠也驚呆了。
憤怒馬上代替了最初的驚訝,這個失意的鋼琴家像火山爆發一樣:“好啊,你們一直在欺騙我!”
丫丫害怕得直抽噎。
鋼琴鼠一瞬間想過逃跑,但他馬上鎮定下來:“親愛的丫丫爸爸,對于剛才您看到的一切,我表示抱歉。不過,您的女兒真的不喜歡鋼琴,您強迫她,是沒有意義的。她喜歡……”
“我不允許你——一只老鼠,耽誤我女兒的前途。”鋼琴家態度粗暴地打斷了老鼠的話,“看在你會彈鋼琴的份上,今天我饒了你。請你馬上滾出去,別讓我再見到你,否則后果自負!”
鋼琴鼠懊惱地從窗子里爬了出去,他聽見背后傳來兇巴巴的聲音——“從明天開始,我每天12個小時陪你練琴!”他想著可憐的丫丫,心里十分內疚。
當他回到家里的時候,全家人一下子把他親熱地圍住了。
“嘿,白尾巴,食物呢?”
鋼琴鼠搖搖頭,語調低沉:“沒有了。以后很長一段時間里大概都不會有了吧。”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不是。”
鋼琴鼠沒有注意到,哥哥姐姐的臉色已經變了,他們白了弟弟一眼,散去了。到了用餐時間,冷言冷語又回來了。
“白尾巴,你沒有打算以后要吃白食吧?”
“你不是很能干嗎?怎么好意思就呆在家里呢?”
“……”
鋼琴鼠又傷心又憤怒,趁著夜黑,他來到花園里,坐在一塊土坷垃上,滿腹心事地看著月亮。月亮只是那么輕輕一抹,顏色暗淡,仿佛也有心事。突然,他看到了丫丫的身影,于是輕輕呼喚著向她跑過去。
“我正要找你呢,快,穿上它!”丫丫急切地說。
這是一套衣服,是丫丫從木偶上脫下來的。鋼琴鼠穿上它,可帥呆了。白色禮帽,白色手套,白色長靴,黑色領結,黑色燕尾服,黑色中褲,看得丫丫直鼓掌。
“你穿上這套衣服說不定能找份工作呢!”丫丫一邊說一邊就跑了,因為她聽到了爸爸的腳步聲。
帥呆了的鋼琴鼠在心里一遍遍感謝著丫丫,他覺得眼前又有了希望。
(四)
鋼琴鼠蹲在一家商店的角落里,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們花錢買自己需要的東西。他的腦海里“哧哧”亮起火花。
錢?用錢不是可以買到食物嗎?
找份工作,不是可以掙錢了嗎?
我不是會彈鋼琴嗎?
我可以到樂隊里找點事情做呀!
想到這些,鋼琴鼠又快活起來。
對,回家和爸爸媽媽哥哥姐姐商量商量,唉,還是算了吧!說實在的,鋼琴鼠暫時不想回到那個冷冰冰的家。
鋼琴鼠信心十足地出發了,差不多忘記了自己的老鼠身份,像每一個尋找工作的人那樣,愉快而焦急地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沒走幾步遠,一聲尖利的喊叫劃破天空:
“臭老鼠上街啦,快抓住他!”
緊接著,無數只大腳向他踩過來。
鋼琴鼠倉皇逃竄,跳進一口窨井,才算保住身家性命。
窨井里臭氣熏天,鋼琴鼠渾身發抖,沮喪萬分,他覺得自己的夢想像泡泡一樣飄遠了,爆炸了。
夜深入靜,在窨井里呆了12個小時的鋼琴鼠爬了上來,又冷又餓,一身行頭濕淋淋的。還是先回家吧。
剛到家門口,他看見丫丫房間的燈還亮著,便情不自禁地從窗戶里爬了進去。
丫丫一眼就看到了狼狽不堪的他。
鋼琴鼠再也忍不住輕聲啜泣起來,他覺得虛弱極了。
丫丫一邊準備食物一邊輕聲安慰,鋼琴鼠一邊傾訴自己的不幸一邊吃東西,好不容易才睡著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鋼琴鼠發現自己全身干干凈凈,正睡在布娃娃的搖籃里。
丫丫呢,低著頭在一塊橢圓形的紙板上用紅水彩筆寫字:我是一只好老鼠,請別傷害我。寫好了,穿一根繩子,掛在鋼琴鼠脖子上,說:“這是我想的辦法,大家看了字,知道你是好老鼠,就不會打你了。”
鋼琴鼠正要感謝,丫丫又想起了一件事。她抓起筆在紙板上又添了三個字:市長令。
“哈哈,市長下的命令,誰敢違抗呢?”丫丫很為自己的辦法得意。
鋼琴鼠終究沒有回家,他又一次出發了。
丫丫給他掛的紙板看起來效果不錯,人們好奇地看了字,就友好地離去。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鋼琴鼠還是躲躲藏藏地前進,并且打算晚上才正式露面。
這一天晚上,鋼琴鼠來到了一個廣場上,在那里,他看見一架破舊的鋼琴,有個年輕人正邊彈奏邊唱歌。鋼琴前面放著一個小小的鐵皮臉盆,里面有幾個硬幣。聰明的鋼琴鼠立刻明白,自己遇到了一個藝人。
也許,我可以和他合作掙點錢。他很快地想。
廣場上人很多,不過幾乎沒有什么人停下腳步聽鋼琴演奏,生意看起來很是清淡。
鋼琴鼠鼓起勇氣爬到了鋼琴上,站在年輕人面前。
神情沮喪的年輕人突然看到一只穿衣戴帽的老鼠,分外驚奇:“你是?你來干什么?”
“我是鋼琴鼠,我希望能和你合作。”鋼琴鼠盡量保持鎮定,彬彬有禮地回答。
“合作,一只老鼠和我合作?合作什么?怎么合作?哈哈哈哈!”年輕人大笑!
鋼琴鼠敏捷地躍到琴鍵上,琴聲隨即一串串地在夜色里流淌。
年輕人一陣驚喜,他意識到自己要交好運了,他緊緊握住老鼠爪子,說:“伙計,我們合作!你彈琴我唱歌,就這樣定了,定了!我叫梅杰,記住了嗎,梅杰!”
鋼琴鼠沒有想到工作來得這么順利,他又一次被幸福籠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