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大人,外面有位迦藍使者求見!”
“迦藍?”幻歌放下手中的卷宗,他印象中并沒有一個叫“迦藍”的國家呀,莫非是某個寺院來的?
“快請!”他慌忙起身出外迎接,那個白衣男子卻已經站在他書房門口了。
[特別的雇主和保鏢]
“大人是否接了一趟鏢?”白衣男子見面就開門見山,啥也不寒暄直接奔主題。
幻歌糾結,“我又不是開鏢局的接什么鏢啊?況且,您的身份……”他倒是有些緊張,只好微笑作答。
“我是美音。”
“噗!”幻歌正喝著的一口茶就那樣噴了出來,語調也開始顫抖,“美音?迦藍神?!”
“或許只是同名?!泵媲暗哪凶娱]了閉眼,“我目前對我的名字沒有興趣,只對你的鏢有興趣?!?/p>
“紫靈公主?”話一出口幻歌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不對,是自己最開始就把他放在了一個很高的位置上,于是開始尊崇和仰望。他深呼吸鎮定心神,不管是神是人誰若是擋了他的任務,他照樣不會手下留情。
只是,這卷宗是今早才送達的,那個不靠譜的皇帝竟然要他護送公主去南陵!好吧去南陵也就算了,還要他在公主完成任務之時盡全力保護她,他滿臉黑線,正想上書說他不做保鏢很多年,卻沒想這個詭異的迦藍神就來了,而且看他的樣子知道得比他還多。
“是紫靈公主。此去兇險,我打算和你們一起去?!彼荒樀?。
“我怎么能肯定你的目的?”
“你知道紫靈是去完成什么任務嗎?”
“關你什么事!”幻歌倒像是個耍賴的小孩子,“哎!”他嘆口氣,真是風水輪流轉了,他也有這樣一天啊!難道面前這個白衣美男他知道?他想,叫公主都叫得那么親密,他與皇室的交情一定很深。
“其實你知道就算你不同意我也能跟著去,你這樣別別扭扭會顯得很不大氣”。美音諄諄教導。
幻歌的額頭明顯冒了冷汗,他想抬手去擦,可是沒有。“呃……”他第一次不知道該開口說什么。
“那,明天就出發吧,今晚我暫住這里,啊你家還真是大我都差點迷路!”白衣男子站起身就往外走,“那我自己去挑選房間嘍!”
“哎等一下!”幻歌追出去,額頭繼續冒冷汗,“你進的那個房間是我的!”
晚上,幻歌躺在客房的床上一直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肯把房間讓出來,從前都是他欺負別人的,現在徹底顛倒過來他還很不適應,他有些害怕明天的行程了。
[不走尋常路]
“什么,走沙漠?”幻歌和紫靈同時大叫,紫靈叫得尤其驚異,她才剛換了一套新衣服哎!
“你的任務是什么?”美音斜瞄她一眼。是,美男子就連瞪眼都那么吸引人。
紫靈吞了口口水,“找靈泉……呃,干你什么事啊!”她才反應過來,幻歌在旁邊擦了擦汗搖頭嘆息。
“找靈泉?”那兩個男f倒是很有興趣,“南陵郡的靈泉是誰告訴你的?”美音皺眉。
“皇兄啊,怎么了?”
“你知道為什么要找靈泉嗎?”
紫靈搖頭,幻歌在旁邊根本就插不上話,好歹他至少也是參與人之一吧,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他從內心開始鄙視那個不靠譜的皇帝。
“哎!”美音搖頭嘆息,“你們需要知道的還有很多,現在,讓我們抓緊時間上路吧!”
“真的走沙漠?”幻歌確認,對方點頭,他微笑,“那我們出發吧?!?/p>
“幻歌!”紫靈驚呼,她可是第一次看到幻歌這樣子向別人妥協,連皇上都拿他沒轍,這個美音到底是誰?
這就是溝通少的錯啊,兩個人都以為他跟對方很熟,其實都才剛認識而已。美音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沙漠行路非常艱難,盡管三人早有心理準備。為了少些人受苦在還未進沙漠之前幻歌便遣散了跟隨的人?;酶璧淖黠L紫靈倒是清楚得很,跟他出去的幾次哪一次不是兇險異常,所以即使沒有隨從她也很安心。倒是美音有些驚訝,想他真是個特別的人。
天漸漸暗下來,這時候的沙漠最危險,他們身上帶的干糧很硬,紫靈啃了一口又吐了出來?!袄速M!”幻歌白她一眼。他們已經選好休息的地方了,四匹駱駝將他們圍在中央,三個人促膝而坐,感覺有了片刻的溫暖。
“幻歌,這次行程你有幾分把握?”紫靈無視他的不滿,其實她也知道沙漠里干糧的珍貴,可是吞不下去她也沒辦法。
“沒有把握。”幻歌翻白眼,走沙漠去南陵,這條路線他還是第一次聽。
“放心,只要安穩過了這一夜就沒什么人問題了?!泵酪艚涌?。
“這一夜?難道會有什么特別的事發生?”幻歌咬了一口餅,嚼啊嚼的半天沒嚼碎,索性拿起水袋喝了一口,和著一起吞下去了?!鞍?,好飽啊!”他說。
“去死!”紫靈將手中的干餅扔給他。
“你們有沒有聽說過沙漠夢魔?”美音突然壓低聲音。
“沒!”兩個人同時搖頭,“我倒是聽說過海市蜃樓?!弊响`接上一句。
“沙漠夢魔專門吞噬在沙漠中行走因疲倦而睡著的人的靈魂,只要一閉卜眼他們就會鉆進你的腦海里,給你最美最甜蜜的夢境,然后你就會一直呆在那個夢里再也不愿醒來了?!?/p>
“啊?”女聲驚叫。
“這么詭異!”男聲也有些顫抖。
兩個人間時喊出聲來?!膀_人的吧?”幻歌說,“從沒聽說過有這樣的魔啊,況且,這世上真的有魔?”幻歌的話多少帶了些試探的氣息,看樣子他也將信將疑。
“要想平安地走出這個沙漠最好相信我的話,今晚誰都不要睡?!泵酪敉蝗徽曊f,一臉嚴肅。
“呃……”紫靈吞下自己想要問出口的話,不覺抓住了幻歌的手。
“沒事的?!被酶璧驼Z,天已暗,三個人的眼睛卻瞪得大大的。這一夜該怎么熬過去呢?
[就讓我隨你去]
風很涼,紫靈想,似乎還有微弱的陽光。她好累呀,可是她不能睡,面前的兩個男子還在各自說著一些自已的見聞,她慢慢的有些聽不清楚了。既然有太陽那一定是天亮了吧,她抬頭,輕輕閉上眼想讓陽光緩緩照上自己的臉,她深呼吸,然后跌進沉沉的黑暗里。
耳旁有人大聲叫她的名字,她想回答,這一幕也漸漸模糊不清。
不好!她掙扎著坐起,看面前的兩個男人還在那悄悄地說著什么。
“幻歌?!彼龁舅?,他沒有理她,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盎酶?”她覺得這一幕很詭異,忍不住伸手去排了他一把,于是,更可怕的的一幕發生了。她根本就沒有碰到他,她的于汽接穿過了他的身體,他和那個叫美音的男子在風中碎成了片片碎片。
她愣在那里目瞪口呆,“幻歌!!”她突然大吼,從地上爬起來迎著風沙奔跑,周圍空蕩蕩的,她就那樣一直跑一直跑,不知道該跑去哪里,她漸漸感覺疲憊,有些邁不開腿了,可是她不敢停。
“不,我不能停!幻歌,幻歌你們在哪里?”她想大哭卻發覺自己怎么也哭不出來,終于,她筋疲力盡的跌倒在地,感覺那樣凄涼無助,“我這是在哪里?”她喃喃自語。
“你為什么在這里哭?”
頭頂傳來好聽的男聲,她抬頭,卻是一位白衣男子,籠罩在剛光下的他面孔模糊,無論她怎么努力都看不清楚。
“我……在哭?”紫靈伸手摸自己的臉,果然淚痕斑斑。
“有什么煩心事嗎?”男子的聲音很輕很柔,像四月里碧藍的天窄。
“我……我找不到他們了,我還要去南陵,他們卻不在了……”紫靈有些泣不成聲。
“這里這么美,為什么不想留下米呢?”
“美?”她抬頭,不覺睜大了眼睛。這里已經不是沙漠了,竟是處清幽所在。小橋流水,大片樹林,遍地盛開著不知名的紫色花朵,山林深處云霧繚繞,還有一間小木屋。她想起她曾經說過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這樣的地方終老,現在竟然夢想成真了,她呆在在那里。
夢想成真?她又愣了愣,伸手打算掐自己的臉,卻被那白衣男子牽了手拉她起來,她不由自主地跟著他走,越來越覺得自己是身在不真實的夢境里。
如果是夢,這么美這么向往的地方,是她自己最大的心愿呢,她還要不要醒?她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使命。
“這是夢吧?”她問。
“什么?”男子回頭,有些詫異的看著她。她終于看清楚了他的臉,那刻她捂住嘴,有淚自眼角滴下來。
“不,不可能的!”她搖頭,想起剛剛他牽她手時的溫暖,那樣真實,真的是他嗎?那個無數次出現在她夢里的男子,此刻卻真切地站在她面前?
“你愿意跟我一起在這里生活嗎?”白衣的他美輪美奐,看得她癡癡的,伸出右手,指尖卻彎曲在空氣里。
“不,你不是,他不會這樣。他不愛我,我還有事要做,這里再美,身邊不是那個人,也是沒有絲毫意義的?!彼笸藥撞诫x他遠遠的,怕自己不小心又被迷惑了。
“可,你不愿一直活在這樣的夢境么?這里沒有紛爭,沒有煩惱,沒有愛而不得。是比天堂還美的地方了?!?/p>
男子過來想要再拉她的手,她卻驚恐地避開。不,不要虛無,不要忘卻真實的生活,哪怕它本身殘缺不全,哪怕會哭會掉眼淚,哪怕喜歡的那個人你只能與他成朋友,也要真實的去感受。“我想,回到現實里,請成全我……”
男子似乎微有笑意,“原來是這樣的?!彼驼Z,上前來輕輕擁住她,她忘了掙扎?!澳阋詾槲遥蜎]有真實的愛了?”
她愕然,在他懷里抬頭看他,他的影像更加清晰,是,不是她念著的那個人。“你……”她到底還是沒有問出口,她想說,你為什么突然就那么憂傷了?
隨后男子放開她,笑,“你以為你來了,還可以隨便出去么?”
一陣掌風劃過她的眼前一片黑暗,直覺自己正不斷的往下墜,她笑,眼角滑下一滴眼淚,輕輕閉上了眼睛。如果可以選擇……愛,如果可以選擇。[現實是什么]
紫靈睜開眼時窗外的陽光已經很燦爛了,這里是哪里?她一時想不起究竟發生了什么。
“醒了?”是男子熟悉的聲音,她轉頭,幻歌正一臉疲憊的看著她。她又想起夢里的那個男子了,難道她已經走出夢境了?
“怎么會在這里,不是在沙漠嗎?”
“還說!”幻歌突然就冒了火,“要你不要睡覺不要睡覺連眼睛都要睜得大大的,你倒好,給我睡得那么死,你都睡了整整一天了你知不知道!我和美音都以為你醒不過來了!”
真的,是夢啊!她嘆息。多美的夢境啊,夢魔,從某方面來說也是人心里最大的欲念吧??裳矍暗幕酶?,他眼里的疼痛憂心,她要怎么去安撫呢?下一刻她發覺自己不用再想這么糾結的問題了,因為幻歌已經甩門而去,留她木然的愣在那里。夢里的他,多美啊,可也不是他啊!
“你這什么鬼脾氣,別人已經很辛苦的在跟那個魔斗爭了,而且還贏了,你一句鼓勵的話都沒有還在那大吵大鬧,你什么時候這么不淡定了?不知是誰看她睡著了焦急得不顧一切抱著她大半夜在沙漠中疾行,現在倒嘴硬了?”
門外傳來美音輕柔的聲音,紫靈卻聽得真切,他一定是故意的,她想。原來是這樣啊,她吸吸鼻子,剛剛委屈得想要大哭,這時候卻又感動得直掉眼淚,什么時候自己變這么脆弱了?
“閉嘴,死一邊去!”幻歌似乎真生氣了,是太在乎了吧?誰能猜透他的心呢?
南陵其實并不繁華,倒是有很漂亮的青銅器,紫靈很快就恢復了自己的熱鬧性格,在集市上喳喳呼呼的這也要那也要,可真正吸引廣大人民群眾視線的,還是跟在她身后的那兩個絕美容顏,可惡的是還偏偏湊在一起了。
“你們應該躲在屋里的?!弊响`不滿的嘀咕。
“好了,快入正題吧,廢話那么多!在集市逛這么多天了,難道靈泉就在附近?”美音瞪她一眼,那樣子遠看有點像在拋媚眼。
“沒,跟集市有什么關系,我只是來大采購的。”
身后的兩個男子窘到了家卻不知該怎么發作,各自在心里哀嘆著命苦,心思卻也是不一樣的。他們跟著紫靈順著一條小道直直的往前走,忘了究竟繞過多少個彎,應該是走了很久很久吧,又似乎只有那么一瞬問,當第一縷陽光照上他們的眼時,他們同時松了口氣。下一刻又呆在那樣燦爛的陽光里。
面前立了一座高大的牌坊,上面赫然三個大字,靈泉國。
三個人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竟然是靈泉,國!
[舊識新顏]
已經有人騎了高頭大馬來迎接他們,白衣,身后黑壓壓一片層層疊疊都是人。四個人愣在那里,紫靈想就算她在皇宮如此壯闊的場景也見得不多??擅媲澳莻€人怎么那么熟?
“你還是來了,紫靈?!蹦凶拥穆曇艉芎寐?,“我一直在等你。”
“靈泉,竟然是一個國家?!被酶杩桃夂雎缘羲捓餄饬业膽n傷氣息,“我還一直以為是一眼泉水呢!”
他打哈哈的本事實在太差,沒有人理他,那兩個人四目相對著,他突然想要說些什么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于是他真的開了口。
“紫靈,既然靈泉已經找到,那么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吧?你拒絕和親,原來是為了這個人啊!”
紫靈臉色一白,卻終是什么都沒說。幻歌再嘆口氣往旁邊瞄去,大驚,美音什么時候也不見了?他四下尋找,卻見他迅速穿過靈泉國的衛兵,在空中消失了,“美音!”他忍不住叫出一聲。
“幻歌,這是你們三個人的恩怨,我還有事,稍候見!”空氣中傳來那個特別的聲音,聽來清澈又有些虛無縹緲。
“可惡,還說要保護我的!”幻歌咬牙切齒。
“放心,你死不了……”聲音已經飄很遠了,為什么自己總會遇到一些像謎一樣的人呢?幻歌想不通。現在,他又該跟眼前的兩位說些什么呢?
“那么,就請……你們還有一位呢?”白衣男子驚慌失措。
真是不靠譜啊,這時候才發覺少一個人?!八行﹥燃?,先去了。”幻歌一臉焦慮,其實他想說他也內急的。
紫靈已經跟著他往前走了,肩并肩就差沒有手牽著手。真是親密啊!幻歌無奈地跟上去,想不通自己這趟任務究竟算什么。踏入牌坊,風很涼,遠處天邊沒有太陽。
宮殿很雄偉,他卻覺得很熟悉,似乎,跟皇宮的布局是一樣的。白衣男子應該是他們的王Ⅱ巴,此時正端坐正殿設宴款待他們。美音已經消失整一個時辰了,他知道他們在派人四處找他,相處那么久他還是為他擔心的,來到這里誰好像都有自己不可言說的目的,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是牧野,聽公主提幻歌大人很了不起呢!”
好吧,牧野一開口就讓幻歌舉起酒杯的手抖了抖,他突然沒心思喝酒了,于是把酒杯重重放回桌上。“啪!”杯子滑下桌沿掉到地上發出了清脆的盧響。
“呃……”幻歌一臉尷尬覺得自己還沒這樣出過糗,可是門外很快就傳來了轟轟烈烈的腳步聲,
‘陣緊似一陣,似乎整個王宮的衛兵都過來了?!斑@是,怎么了?”幻歌喃喃。
面前的牧野王卻鐵青了臉,“誰讓你摔杯子的?”他大吼。
“可,我是不小心的啊?!被酶枰荒槦o辜。
“怎么了嗎,這是?”門外傳來美音輕柔的聲音,眾人四下張望,只幻歌抬起了頭。足的,就在其他人還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時候,他從天而降了。
幻歌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袖,“怎么回事,上個廁所也這么久?”有人同出了汗,低語,“誰讓你這么早摔杯子的?”
紫靈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心很涼,卻笑得燦爛,“原來你們都有兩手準備啊,算計的是誰?是我嗎?”
“你?你是什么東西?”幻歌突然高聲說,“你不過是一顆棋子,還是左右搖擺不定的棋子,你以為事態的發展都在你的預料之中嗎?若我是你,還是趁早結束這棋子的身份,回家閉門思過去吧!”
一片沉寂,所有人都呆住了,從沒想過幻歌會說出這樣的話。是,她從沒想到他會用這么蹩腳的方式來趕她走,或者,是真心話也不一定?于是她笑,“是,這樣的?”
[再見是你]
“都結束了吧?”男子的聲音很輕很柔,容顏美輪美奐,黑色的長發在空中飄舞,宛如,天神降臨。他的周圍躺著大批受傷的士兵,可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倒下去的,仿佛是一道光,隨后就失去知覺了,他是何方妖魔?
“快點下來!”幻歌沖他吼。他不喜歡老仰著頭看人,脖子好累的。
身后那個叫牧野的王變了臉色,卻只一瞬他又笑了。“你們以為,你們贏了?”
“不,來到這里,我從沒想過要贏。我只希望能帶著我所在乎的東西離開,包括他們兩個?!被酶枋种钢媲暗囊荒幸慌茨烈巴跻荒樕接暧麃淼谋砬?。
靈泉,本就是一眼泉水,偏生在水澤國的龍脈之眼,是,這是積天地靈氣于一身的泉水,可滋長萬物,可消除百病,卻從未有人敢去動它。它的守護者,便是皇家寺院迦藍寺。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這個寺院竟然蕭條了,不停的有人離開,有人死去,有人沉睡不醒。佛眾弟子都如此了,那么靈泉呢?美音腰問那鼓鼓的,便是一袋泉水吧!少了佛的護佑,靈泉倒滋生出了許多妖魔,這里漸漸凝成為一個國家,他們獨占了泉水也獨占了龍脈之眼,又怎會白白放過自己到來的人類?
大殿外成群的士兵又站起來了,他們終于露出了邪惡的笑容,看眼前的三個人就似看到了可口的食物,仿佛隨時會將他們分尸噬骨。滅空一片暗淡,這里沒有陽光,這里是惡魔生長的地方。
“對不起,放不放你們走已經不是我做得了主的了?!蹦烈坝谝荒樛锵?,“不過紫靈,如果你答應留在這里做我的王后,倒是可以免去‘死呢!”他笑得邪惡,可是你不得不承認,是很好看的邪惡。
“如果我答應留在這里,你也要放他們走!”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已經有血跡斑斑的手抓上了幻歌的胳膊,美音的人腿,美音的紫色結界張開來,“怎么辦,幻歌?”
“呵,惡魔?”幻歌哧笑,“不過足一些小鬼罷了,這也能難得倒你,迦藍神?最主要的,是保住紫靈要緊!”原來他早知美音是真正的迦藍神。
“我只是不想費力,他們殺不死的。你想要激紫靈走的那招,用得太遲丁?!?/p>
“沙漠夢魔,你一路都跟著我吧?如果我救不了他們,也不會……”紫靈在他面前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一包東西沉沉掉入幻歌的懷里,她回頭看他,幻歌大驚,伸出手去。
“也不會成為他們的累贅!”
一口靈泉可起死回生,兩Ll便是致命的毒藥。她回頭的那一眼是想告訴他,其實她一直,都在原地等著他。原來等待總是虛空。
搶先一步上去抱住她的,卻是那個叫牧野的王。身后的美音大叫,“她什么時候把我的靈泉偷走的?”那可是他費盡千辛萬苦才拿到的,是為救迦藍寺的眾僧的。真是狠心的女子啊,她怎么能多喝一口的?
這世上所有的風景都在牧野的眼前一閃而過,那些疼痛的、不堪的、甜美的記憶,在那一刻消失怠盡。“你真的以為,我就沒有愛了嗎?”他低語,“你真的以為我不會傷心嗎?”他將她的臉慢慢貼上自己的臉,
“其實這樣做最終的目的,只是為了等你來。千萬年來心血的凝結,只是為了等你來。卻原來天使,從來都不屬于惡魔?!?/p>
“不要……傷心了……”腦子里有個聲音響起,面前的女子仍然緊閉雙眼,那是她心底的聲音。“忘了我,忘了那段沙漠之旅吧!”
“可我們的牽系,豈止那段沙漠之旅……”白衣男子面容悲戚,他的心里有著太多的難舍和不甘心。她果真忘了啊,她果真已不記得他了,所有證明他存在的片段都隨風消散了,那么他還能依著什么而活?
旁邊的幻歌幾次想要上前去抱住紫靈,他的心在那刻跌入深深的谷底??伤麉s發覺自己根本就插不進去,他們的世界那樣契合,沒有他的立足之地。身后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袖,是美音?!斑@時候不走更待何時?”他的聲音很低。
“啊?”
“啊什么啊,不趁此機會我們倆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你想死在這里嗎?”美音憤然,卻依然壓抑著自己的聲音。
“可這樣不太好吧!”幻歌遲疑,“況且還有紫靈……喂你做什么?別拉著我!”
是的,美音已經拉著他向外飛奔了,無視他無理的抗拒。活著的人才最重要,不是嗎?相信那也是紫靈所希望的。
“你以為他會對紫靈怎么樣?他們之間的瓜葛不是你幾年幾十年可比的,幻歌,真正的愛,從來都云淡風清。”
“是么?”幻歌喃喃。第一次,自己的任務竟然失敗了。是的,那個女子已經在他面前閉上了眼睛,她喝下靈泉,現在那一大袋靈泉都還在他的懷里。它能救很多人,也能殺很多人。牧野王,他不是沒有查過的,這個王國,這里的靈泉,他也是知道的。他想他們來到這里即使不小心離開了只要還有靈泉在他們就應該不會死,所以他才這樣放心的隨紫靈獨自前來,而且,他們還有一個美音。是的每個人的心底都有一個局,只有紫靈從頭到尾只是個犧牲者,他突然覺得自己快無法呼吸了。下一步該往哪里走,他不知道,也看不清。
原來這就是故事的結局,沒有守護,沒有救贖,不過是一場空歡喜。其實圣上的密令只有讓他找回靈泉,誰死誰生原本是不重要的。他苦笑,被旁邊的人拉著急速奔跑,不停下來,就感覺不到疼痛傷心。于是他輕輕閉上眼睛。
[后記]
“皇兄,南陵本就詭異莫測,您竟要幻歌獨自前往去找靈泉,都不多派些人給他嗎?”女子一身紫衣,此時正偎在黑衣男子面前嘟嘴撒嬌。
“因為兇險異常,所以不想旁人白白送命,幻歌去也許尚有一線生機,其他人必死無疑!”男子面無表情。
“我去,也許也可以。”
“紫靈!”
“不知道為什么,”女子吸吸鼻子溫柔的笑,“會覺得那里有一樁未了的心事,我想陪幻歌去?!?/p>
“是,未了的心事嗎?”
“是未了的心事?!?/p>
“你很愛他吧?”
“他?是誰?”
不知道呢,不知道他是誰,不知道愛著誰,不知道為什么要義無反顧,結局,都是應得的吧!
“她不會再回來了?!贝蟮钌?,白衣男子上前一步將靈泉交與皇帝手中,皇家寺院終于保住了,美音的任務也已完成。皇上靜默無聲,都結束了吧?他卻為此失去了兩個最重要的人。幻歌也離開了,去了很遠的地方,去了,他找不到的地方。海角天涯,也許再見不到了吧?也許,再見不到了呀!
皇宮正殿,陽光照不上那個男子憂傷的眼,窗外陰沉無雨,濃郁得像是誰的,無法言說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