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深藏晨曦城

仿若肥皂劇般的相遇

周六周日兩天的家教，合起來有8個小時，總共100元錢。這樣廉價的工作我都遲遲未辭掉，有兩個原因。一是因為它是寧遠給我介紹的，二是因為我真的急需錢。

時間已過11月，北方的天氣已然冷得有些刺骨。我每次去做家教不會再有寧遠陪著，從學校一直送到目的地。因為他已經另有了喜歡的女孩子，便不會再吃力蹬著自行車載我了。我只有自己蹬著買來的破舊二手自行車一個人前往，脖子里盡管依舊纏著去年這個時候寧遠給我買的厚厚的圍巾，還是會感覺到冷。或許不是因寒風的刺骨吧，而是因為，心冷。

只是這一剎那的走神，一個轉彎，我的車子就把一個高差不多1米8的男孩子給撞了個人仰馬翻。他懷里抱著的書本嘩啦啦散落了一地，他坐在地上看著我，沒有說話，喘出來的粗氣，遭遇冰冷的氣流馬上變成了一團氤氳的白氣，冉冉騰起，又迅速四散開去。

是個外國男孩子。我趕緊下車將他扶起，嘴里用英文向他說，對不起，對不起。

沒關系，他用拗口的漢語回答著，然后蹲下身去拾地上的書。我趕緊跳上自行車跑了，背后傳來他大聲喊我的聲音，喂，喂。我裝作沒聽見一般，使勁蹬著自行車，仿佛要用盡全身的力氣，超越身邊所有的車輛。我逃，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怕他訛詐我。

沒錯，第一次和Will的相遇，我就是這樣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沒辦法，窮困的家境，再加上我和寧遠剛剛撇清了關系。我真的很怕丟了感情，又散了財。

那么寒冷的天氣，人體疏于運動的肢體重重跌在柏油路上，我真的怕他會摔出什么問題來，誰知道外國人會不會比咱中國人嬌氣呢?我不愿意賭，也不想去賭。

我第二次見Will是在學校的餐廳里。熙熙攘攘的餐廳里，我瞪大了眼，才終于找到小角落里一個未收拾盤子的桌子，走過去把盤子推到一邊，坐下還沒三分鐘，頭上就有一個聲音落下來，小姐，我可以坐這里嗎?我抬頭，見是他，于是趕緊胡亂指了一個正在排隊買飯的男生說，不好意思，那是我男朋友，他稍后就會過來坐，然后迅速將頭低下。

他轉過頭，順著我指的方向看了看，哦了一聲就離開了。我的一顆忽然懸起來的心，這才落了地，我是多么怕他認出我來啊，因為我看見剛才他的額頭上，纏著繃帶。

Will走后，我開始專心致志地對付盤子里的飯，中間接了一個電話，是寧遠打來的，欣喜若狂，以為他要吃我這棵回頭草，誰知道他只是問了我些無關痛癢的話，大概一分鐘左右時，我聽到那邊有女生大聲喊他的聲音，他便匆匆掛了電話。

再抬起頭，又看見will端著盤子踱了回來。他未開口先笑，兩顆藍色的眼睛閃爍著寶石般的顏色，迎著日光，幾乎照透了我的心，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我不知道。

我，可不可以，坐這里呢?那個，他回身指了一下隔壁桌，剛才我指過的那個男生，我看見你男朋友坐那里了，所以……我，他又指了指我對面的位置?？粗岛鹾酰^頂上纏著繃帶的樣子，我忽然覺得他有些可憐，于是終于開口說好。

很多年以后，包括在今天，我再回憶起我和will之間曾經歷的種種來，還是覺得我們的相遇，從第一次到第二次，甚至到最后一次，都是那么像肥皂劇里的情節，那么爛俗，可是每每回憶起，我還是會覺得心痛，會覺得感動，因為我自認，也感覺，在我以后的日子里，怕是再也不可能碰到一段，如此的感情了吧。足以叫我用盡一生的時間，來懷念。

熟悉薊城，我用了整整三年時間

我和寧遠大一便開始在一起，那時我們同是剛入學的新生。對各個社團都心存好奇，于是便頻頻在不一樣的社團遇見。于是他便開始對我笑，我也會以笑來回應。

可是后來他竟然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了我的手機號碼，說要請我吃飯。我大大吃驚，追著問他為什么，他都不說。他只是故作神秘說，等你來了我說的地點，你就會知道。

老實說，我對他其實是也有好感的，盡管我從來沒奢望過會和他有什么，但是假如這是上天給我于晨曦的恩賜，我也沒什么理由去拒絕。我還是答應了下來。

到了寧遠說的飯店，我一進門，寧遠就向我走來，徑直把我拉到了二樓。打開包間門，我驚呆了，屋頂上掛滿了粉色的氣球，迎門巨大的桌子上放著一個漂亮的蛋糕，寧遠不知從哪里變出一束花，遞到我面前，于晨曦小姐，生日快樂哦。我木木地接過寧遠手里的花，他便把燈關了，走到桌前把蠟燭點燃，開始給我唱生日歌。我的心，撲通撲通跳起來，眼淚瞬間就模糊了雙眼，我哽咽著說，寧遠，我不怕你笑我，我這是第一次過這般規模的生日，我這是第一次收到別人送的花，我這是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如此重視，我這是第一次……

我再也說不下去了，寧遠緊緊將我抱在懷里，他笑著說，晨曦小姐，只要你愿意，以后我寧遠每年都陪你過這樣的生日，每個節日都送你花，一輩子都這么重視你。

我回憶這些的時候，是在薊城的城南，一個24小時營業的藥店里。當然這也是我的兼職之一，望著窗外無人行走的街道，街燈跟我一樣孤單。只是它們始終沒有我孤單，因為它們是一排排，我只是一個人。

有人推門而入，又是Will。他捂著肚子喊，對不起，打擾了，給我拿點治胃疼的藥。我趕緊從架子上取了藥遞過去。多少錢?他問，都不抬頭看我，就掏出錢包來要取錢。

不要錢，我說。我也納悶自己為什么會那么說，要知道那可是要從我兼職工資里扣除的啊，可是有些事往往身不由己，做了就會啞然自豈當初是在犯什么傻。

他這才抬起頭來打量我，然后他就笑了，呵，原來是你啊。我仿佛可以在他微笑的蔚藍的眼睛里看見自己臉紅的樣子。我低下頭，我說是我，所以不要錢，就當是我弄傷你的頭，然后做的補償吧。這么說我自己也覺得心安理得，其實真的是這樣嗎?我自己都不知道。

這家店鋪是你家開的嗎?Will說著竟然坐了下來跟我侃侃而談，好像忽然間他就不再是剛才那個胃疼得要死的Will。我回答，不是，我只是兼職賺錢，而已。

哦，兼職?他眉頭糾結在一起，好像在想什么，卻又有很長時間的沉默，我不知道說什么，只好也跟著他沉默。最后他說，要不，你給我做兼職，教我學漢語，再順便帶我熟悉一下薊城怎么樣，我一個月給你3000塊。

啊?我驚叫出來，3000塊?

我想我的樣子肯定是把Will也嚇著了，因為他地臉刷的就紅了，你嫌少啊?可是我每月也只能有這么多的額外開支了，要不……

不少，不少，我趕緊辯解，怕他再往上加價，那就要超出他的能力范圍了。我說就這樣吧，那從什么時候開始呢?

請別怪我，一點都不矜持的就如此應承下來，因為就是昨天，媽媽打電話來告訴我說，爸爸的腿或許有救了，她求了一個做醫生的遠方的親戚，說，只要有兩萬塊錢，就可以幫我爸爸做手術試試，成功率高達80％。

我是多么的需要錢啊，當然對這份傭金不菲的工作，甘之如飴。Will找我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對我來說。

那好，把你手機拿過來。Will伸手，我把手機遞給他，他便用我的手機打了他的手機，然后他就轉身走了，于晨曦小姐，需要時，我就會給你打電話的。

很奇怪的，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我忽然就想起寧遠來，我是不是很沒骨氣呢?寧遠帶我到處做兼職，整整三年才熟悉起來的薊城，我竟然只三千塊就將他和薊城出賣了。

我可以這么理解嗎?

又一個對我好的少年出現

Will再聯系我，是一個星期后的事情。我記得很清楚，因為那天媽媽又給我打電話了，她還罵了我，你說要你有什么用，我們養你這么大，現在你爸爸需要兩萬塊，你卻只給了5000，你這三年在薊城就只攢下了這么點錢嗎?

他們不知道，我還偷偷地瞞著他們上了我被錄取，但是沒有放棄的學校。我這樣做，也無非是不想自己后悔，也無非是想多學點知識，將來努力掙大錢孝敬他們。我求了校長整整半天，他才答應我，可以晚交學費的事。我的生活也過得極其不容易，可是這三年來，我的愁與苦，又能和誰說呢?或許寧遠的離開正是因為我把這些都和盤傾訴給他了吧，他覺得我配他不上，他終于覺得和我在一起累了，于是便轉舵，把愛情投向她人。

當我站在宿舍樓下看到Will的時候呢，他驚訝地挑起我額前的頭發問，于晨曦，你怎么哭了啊?其實就算是傻子都看得出來，因為我出門前也有照過鏡子，我的雙眼腫成了核桃那般。

我卻笑著撒謊，沒有啊，昨晚沒睡好吧，又去那家藥店兼職了。

哦，這樣啊，那我們先去我那里。Will說完，不等我再說什么，就拉起了我的手，直到停在一輛奧拓面前，才松開。他把門給我打開，很紳士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我問，這是你的車啊?他笑，是啊，可是不過是我們七年前舉家西遷時留下的老爺車罷了。你就將就著坐吧，算是委屈你一下。Will說得那么不好意思，反倒叫我不好意思起來了。他肯定不知道的，灰姑娘是不會在意什么車的，為了和自己心愛的王子在一起，即使是午夜過后就會變回南瓜和老鼠的南瓜車她都會坐，更何況是在現代象征著地位的私人小轎車呢?此時一個奧拓對我來說就相當于一雙水晶鞋，可是Will，他會是我的王子嗎?

到了Will家，他并不著急叫我教他漢語，而是遞給我一條大大的粉色的浴巾，于晨曦小姐，先去洗個澡，然后好好地睡一覺吧。我遲疑，他的眉頭又糾結在一起，蔚藍色的瞳仁，也假裝生氣地瞪著我，只不過我看得出，假使他的眼睛是一彎清澈湖泊的話，上面凍的冰也只不過是薄冰，我一個微笑，一個點頭就可以將它們全部融化。

果然，我一微笑著接過浴巾，Will就笑了，他笑的樣子很好看，足以藍過頭頂的那一片天。只不過洗澡的時候，我還是哭了，不為別的，只是因為我覺得生活真是太不公平了，同樣是人，同樣是為了生活拼命工作，為什么Will家七年前就可以有汽車，就可以有像現在這樣奢華的房子，而我家卻十年都不曾變動一點點，我現在還必須為爸爸的手術費擔憂?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呢?借著從頭頂兜頭而下的熱水，我又痛快地哭了一場，哭過，也就心態平和了，世界本如此，我也沒辦法，于是只得被它牽著鼻子過。

后來是，Will沒有叫我教他漢語，而是把他的大房間借給我睡覺。我躺在床上就睡著了，這些年我從來沒有睡過這么舒服的覺，夢里不再有可怕的事情發生，什么都沒有，我就一覺睡到了自然醒。醒來時看手機，是夜里9點13，去書房找Will，他不在，他喊我，于晨曦，我在廚房。我聞聲過去，看見他正在做飯，沒有一點笨手笨腳的樣子。

Will說，于晨曦，你快去洗個臉，我剛才下樓給你買了牙刷，洗漱完了過來吃飯啊，然后我送你去藥店。我靠著廚房的門，站定不動，淚水倏然而下，又一個對我好的少年出現了，我是該覺得慶幸呢還是?怎么我的心，會隱隱作痛呢?他會陪我走到最后，還是跟寧遠一樣，只是陪我短短一程，然后我們便各奔東西?

干嘛呢?Will見我沒動，轉過身來問我，然后我哭的樣子就被他全部捕捉進了眼底，你干嘛哭了，是不是見我了我做的飯菜害怕了，呵呵，我也只是試著做的，在外國生活時，我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只是回國了，回到自己曾經生活了十一年的地方，我必須自己照顧自己，呵呵。他溫暖寬大的手掌撫上我的臉龐，慢慢幫我把淚拭掉。

Will，你還會回去的，是不是?

怎么了?

沒怎么，你就告訴我，是還是不是啊?

呃，那你是希望我回呢，還是留下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無疑，我和will相處的那一個月是快樂的?？墒沁@樣的生活，也只有短短一個月而已。

那一個月，我教他漢語，他教我英語，然后累了我們便一起在廚房做東西吃，水足飯飽之后他便拖著我的手去逛薊城，無論白天或是夜里。

期間，我在will家，接到過無數次寧遠的電話。有一次他甚至還哭出了聲，他說，晨曦，我是多么后悔當初就那么放開你的手，我是混蛋，你原諒我，我們再在一起好不好?旁邊有will盯著我，我想我那刻的演技足以好到就連大牌導演看了都交首稱贊吧。我說，好，那你就幫我帶一份吧，等回了宿舍再給你錢，然后我便微笑著掛掉電話。

那晚是我在藥店兼職的最后一晚，will由于有私事，第一次沒有在藥店陪我整整一晚，他把我送到藥店，吻了我的額頭說，親愛的，對不起啊，我說過每天都陪著你的，可是我今天晚上真的有事，估計要在家忙一個通宵，就權且當我也是在陪你吧，安。

Will走后，莫名其妙的，我開始拿他和寧遠對比起來。第一次，我不漏細節地將我和寧遠的種種回憶了一遍。還有我和will的，可是很奇怪，梳理來梳理去，我還是沒有得出結論，這兩個人到底是誰在我心里的位置，更為重要一些呢?

對于寧遠的愛，我是不能說放棄就放棄的，畢竟我們在一起呆了整整三年啊，1000多天的朝夕相處，有太多太多的回憶使我放不開。可是will呢?他確實對我也不錯，盡管我們從相識到現在也僅僅是有1個月外加7天，可是他在我心里的地位，卻足以和寧遠打個平手。以一敵十的日子，那么我是愛will多一點的吧?這么想，我自己又著實不確定，我想，我是應了那句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我是習慣了寧遠的愛，卻也不想輕易接受will，我怕再次受傷害。我到底算不算個壞女孩啊?在心里，腳踏兩只船。

寧遠再來找我的時候，是將近凌晨。那是我們分開1個月外加7天后，我第一次見他，而這其中所有的時間，我的生活都離不開一個名字，就是will。

他裹著一件薄薄的外套，雙臂抱在胸前不住地哆嗦。胡子拉碴的樣子，像是我看港片時里面失去女友多日而無心思顧及形象的男主角。寧遠說，晨曦，你這段時間過得很快樂吧?

我笑，我告訴自己千萬別掉下淚來，否則我就會說不清道不明，對于自己對他的感覺，究竟是因為習慣而舍不得呢，還是就真的是，還有愛。我說，寧遠，一個多月不見，就認不出來了啊?你怎么會變得這么成熟呢?

我……他想說什么，下面的話卻被哽咽堵在了喉嚨里，然后我就那么眼睜睜看著他，雙手上揚，將臉捂起，慢慢轉過身去，他肩膀聳動的動作，告訴我，他哭了。

我拼命告訴自己，于晨曦，你要狠下心，千萬要狠下心，對這種吃回頭草的男人千萬不要姑息養奸，否則容忍了他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況且你現在已經有了will，不能對他不起。這么想著，我便走出了柜臺，站到他面前。

我笑著把他的雙手扯開，我說，寧遠，不要怪我此刻狠心，也不要怪我，這么快就又另結了新歡。這都是怪你所賜，三年的感情抵不過一個狐貍精的媚語和甜言，你叫我怎么原諒你，再接受你?別這么沒出息了好不好?你這樣只能叫我更加瞧不起你!

寧遠忽然站起來，將我緊緊摟在懷里，他說，那么好，于晨曦，他重新加上我的姓氏，再叫我名字的時候，不再親昵地叫我晨曦，他說，再叫我抱你最后一次好不?我知道，這次是我叫你傷了心，才會被老天爺懲罰徹底斷了我們三年的感情，我只想最后再抱抱你。

我沒有動，我真的就被寧遠那樣抱著，呆了很久很久，我想，我是有些許懷念他的懷抱的，畢竟在他的這個懷抱里，我三年過得安然無恙，沒有一點小波瀾。

可是當我再睜開眼時，看見will正站在窗外盯著我們。我瘋狂推開寧遠，向著will跑去，可是will哪里會就那么站在原地等我。他跑起來比我快，身高1米83的他，只幾步就只叫我只能看見一個孤單落寞憂傷的背影。

我終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一直翻騰的情緒，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我能想象得到，will現在肯定很受傷吧，善良的農夫般的他，被我這個忘恩負義的毒蛇狠狠咬了一口。

一座虛無縹緲卻又真實存在過的晨曦城

我沒有再去找will，因為我打他電話，移動服務小姐提示，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那么我料想，他是己飛向大洋的彼岸了。我也沒有再找寧遠，因為他對我做的事，我實在無法原諒。先前他棄我而去的事，我可以不計較。

但是他告訴我，他那晚其實是約了will。他跟will說了好多好多話，他說，他確定我的心里還有他，他說只要他一出現，我必然會不計前嫌的投入他的懷抱。他問will敢不敢跟他打這個賭。Will笑笑，你可以這么做，但我絕對不是拿于晨曦和你賭，那對她是一種侮辱，我只是相信她，也相信我自己，我覺得我們之間有愛。假使我的感覺是錯的，她真的投入你的懷抱，那么我就選擇離開，再也不會摻雜進你們的世界。

面對這樣一個善良，心無城府的will，寧遠竟然還使詐，以離開的名義擁抱我，而做給will看，叫我怎么能原諒他?我發誓，自此我和寧遠的過去，一筆刪除，再無瓜葛。

3月初，我辭掉了寧遠給我找的兼職，同時我也辭掉了我所有的兼職。去上海找了一份實習的工作，盡管起初待遇不是很好，但我決定長久做下去，因為有出國深造的機會，而那個國家就是有will的地方。同月底，我收到了媽媽打來的電話，她在電話里激動地說，晨曦，謝謝你，我的好女兒，媽媽知道你這些年在外面也很苦，你2月份打來的兩萬塊錢，再加上之前你打來的那5000元，可著實幫了你爸爸，你爸爸現在終于可以站起來了。你什么時候回家來看看我們啊?你爸爸說，他很想你，當時他是以為自己一輩子就這樣癱瘓了，才總會拿你出氣，你已經三年多沒回家了，難道真的一點都沒有想我們嗎?

又一次，眼淚不聽使喚地恣意橫飛。我笑，我說，媽，我過幾天就跟公司請假回去看你們，你們要好好的啊。然后掛了電話，我就朝著will住的地方跑去，耳邊想起凜冽的風聲，像是我心底呼喚will的聲音。

Will果然在自家門口的信箱里留了一封信給我，信里他說，晨曦，別怪自己，我也不怪你，不要以為你是一個什么腳踏兩只船的女孩子，我一直知道你不是，不懂怎么拒絕，或者說不能輕易放下過去一段感情的女孩子，其實都是善良的。我慶幸自己在薊城的這三個月，可以有一個月是跟你這樣的女孩子相處的，曾經我以為，我們之間的是愛，我也曾有過徹底留下來的想法，可是原來我不能，因為你的心里還有他，我留下來，心便總是會痛，呵呵，不說了，祝你和寧遠永遠幸福，我帶走了我心底的一座晨曦城。

信的最后will還提到給我家里寄了1萬5000塊錢，可是那5000是誰寄的呢?我想肯定是寧遠，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得與失，選擇與被選擇，我想他也明白了，自己到底做錯過什么，他也只是想做點什么盡量彌補吧。不管怎么樣，這點，我想由衷地想當面對他說謝謝。

可是，時光散盡，我們都已經消失在人海，我們還有見面的機會嗎?我現在只有一個動作和一個信念，那就是永無止境地抬頭看看頭頂上那片蔚藍的天和期待哪天我和will再次相逢，看看他的眼底、心里是不是還有那座被他珍視過的晨曦城。

Will，我們還會再見的，是不是?再次抬起頭來看天，那么蔚藍，像是will的一雙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