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之詩及其他(組詩)

東 方

巨大的喧囂或者沉默……

那不斷歌唱的人已經醒來那旭日般的人

在蟲豸的道路上在氣候之上醒來

巨大的喧囂這其中包容著怎樣的歌唱?

玫瑰和水一千種四季反復出現

赤裸。遮蔽。燃燒。沉靜。

所有不斷歌唱的人 已經醒來

沉默就這樣沉到生存底部

沉到神袛與欲望間——巨大的東方

幾個世紀的鳥兒吐露天色

在紀念碑之上在青銅的諾言之上

天堂般的人醒來……

痛苦和快樂絕不僅只屬于一種手勢

龍。黃土之子。彎曲的潮汐卷過

而就在這頌歌聲中

那教會歷史舞蹈的人 已經醒來——

農歷五月初五日的水

懷抱水聲疾行的人再也沒有歸來

一個時代的水聲啊——悵望中

山色漸漸傾圯長劍邊緣的身影

被鐵打的雨季一次次扼斷

尖嘯!宮殿有可能只是泥筑的

鍍金的繁華笙歌與脂粉

——冠冕下利刃般尖銳的思想

晃動渾濁年年的波瀾……

苦痛比宮殿持久。誰這樣說著?

戈矛遮沒遠方大河彎曲

水聲帶來了另外的灰暗

而這是一千種時代的水聲

那人走著芳草仍將枯萎

典籍與身影修改沉浮那人走著

只是一滴無辜的水啊為什么

就這樣改變了

千千萬萬人痛苦的習慣!

風

我聆聽過了——

即使你只能在石頭的堅硬里浮現

我仍聆聽著晨昏凌亂

一條路逼近了

我火焰中呼嘯的目的

而火焰是傾斜的

像它熄滅前后的大片空曠

火焰讓多少欲望

道路般坎坷彎曲……

大風翻舊共同的艱難

我已經習慣聆聽了 風聲碎落

我們是風的另一種記憶

繁 花

反復出現的花朵

劃過我們守望的天色

堅持幸福的人找不到最后的道路

一種沉默：開放的四季

漸漸斑駁——哦那沉默的人

是否仍將憑借

所有參差的花影

測試痛苦與夢境的距離

繁花還將卷動怎樣艱難的生活?

一個人的守望

觸動了滄桑的全部隱秘

暮 色

多年以后這暮色中赤紅的火焰

還會被誰以怎樣的方式憶起?

不只是因為燃燒才出現的

這樣的火焰 也不會簡單地熄滅

赤紅的預言——

讓暮色在低沉的呼嘯中不斷旋轉

讓暮色掩住了痛苦的蹤跡

火焰成為唯一的幸福。

多年以后 熟悉的人影

將再次陷入一場

斑斑駁駁的奇遇

啊多年以后

暮色 已漸漸傾斜……

雨景及其他

雨來了

你庭院中的寂靜被淋濕一次

我被淋濕一次

我站在很遠的地方

我被淋濕兩次

——我被淋濕三次

以怎樣的方式可以復述你蒼翠的年華?

雨來了 夢境邊緣的天堂刀刃般閃爍

你庭院中的季節

被淋濕一次

我被淋濕千百次

而我站在我難以背棄的陰影之上

雨來了 幸福簌然有聲

我還將被這無邊的雨

淋濕多少次?

誘 惑

“是那始終起伏的身影驚動了夢境嗎?”

誘惑者醒著——

你是把星圖織在身影上的人

你醒著你讓多少交錯的夢境

退回到了最為遙遠的未來抑或往昔……

“我懷念什么?更改多次的滄桑擊碎沉默

你醒著：暗夜是一種回憶——”

誘惑者掌握著晝夜的秩序

甚至愛與恨酒滴中閃耀的遺忘

啊誘惑者掌握著淚水的流向

從幸福繞到幸福道路可以更為漫長

誘惑者啊還有什么

將使燃燒的光陰永遠沉入

一個人與另一個人不蠻的種種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