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那里有一扇門是在我7歲的時候,那是父親為了更換墻紙將家具移開時被我偶然發(fā)現(xiàn)的。
“爸爸,從這扇門,可以通到哪兒?”我好奇地問。
父親說:“門的那邊是另外一個世界呀!那里是可以俯視精彩世界的高山入口。”他說他是聽爺爺那樣說的。不過,他認(rèn)為那只是虛幻的夢想而已,并未當(dāng)真,而且在結(jié)婚時就用家具將其堵上了。
父親又說:“沒有鑰匙,爸爸不是鑰匙匠,無法做出打開那扇門的鑰匙。”
我想試著打開那扇門,我仿佛感到門那邊有誰在不停地呼喚我。“別再堵著它了,爸爸。因為我想去那邊看看。一定有人手里握著能夠開啟那扇門的鑰匙。”父親聽了我的話,沒有將它堵住。從此以后,我開始對鑰匙產(chǎn)生了濃厚興趣,并且開始收集在路邊撿來的鑰匙,最后竟然裝滿了一抽屜。
高中時,我的一個同學(xué)說他有一個對配鑰匙感興趣的朋友,是一個能干的人,于是我求助于同學(xué)的朋友,為我家那扇門配一把鑰匙。可是無論費多大勁,最終也未能為那扇門配到一把鑰匙。
一天,我感到那個鎖眼似乎變得更大了,于是將眼睛湊在鎖眼上向里面窺視。那時,我看到了清澈湛藍(lán)的天空。
“這就是另一個世界?”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充盈著我的全身,令我更加執(zhí)著地想要把這扇門打開。
上大學(xué)以后,通過勤工儉學(xué),我積蓄了一些錢,于是去拜訪一位鎖匠,我對他說:“多少天都沒有關(guān)系,只要把那扇門打開,就可以得到100萬日元的大禮。”
開一把鎖就可以獲得100萬日元,這可是一個不小的數(shù)目。如此大的誘惑力引來了許多鎖匠為我打開那扇“靈異”之門。可是,盡管有的人連續(xù)惡戰(zhàn)了一周,卻沒有一個人能夠?qū)⑵浯蜷_。
有一天,一位舉止怪異的鎖匠來到我跟前說,他是聽同行說起此事才想來看個究竟的。男子湊近鎖眼仔細(xì)地瞧了起來。一會兒,鎖匠有些自嘲地笑了起來,他說:“原來如此。這扇門用鑰匙打不開,用咒語或許能夠打開。對佛教徒來說,那就是一個花花世界,如果手握‘芝麻開門’的咒語,那里就是阿里巴巴的洞窟。”
盡管我感到被嘲笑,卻固執(zhí)地開始尋找起開門的咒語來。那咒語到底是日語、英語還是梵語呢?在忘我地尋找一切打開那扇門的可能的同時,我不得不中途退學(xué),并且已經(jīng)步入50歲仍未成婚。我成天翻弄著收集來的舊鎖,沉迷于多得令我眼花繚亂的咒語書籍中,甚至沒有一位朋友。我的一生完全執(zhí)著于打開那扇門。
我常常坐在門前望著那個鎖眼發(fā)呆,日復(fù)一日地琢磨那些咒語書上的內(nèi)容。
看到我這樣,年邁的父親流下了眼淚。他對我說:“我只是那么一說,卻讓你遭受到如此多的不幸,真是追悔莫及啊!”
我下意識地抬頭望著父親,不假思索地說:“我覺得這樣做是最幸福的。”話音剛落,我的頭頂卻響起了話的回音,我驚奇地睜大了眼。等我從短暫的激動中恢復(fù)平靜后,更令我驚奇的事出現(xiàn)在我眼前:那扇門竟然開始慢慢地開啟了!我雙目圓睜、全身戰(zhàn)栗地靠近那扇門,并且驚恐地朝門外望去。
然而,門外并沒有我所夢想的花花世界,也不是黑暗的宇宙,是我從小就見慣了的家中后院。
許安安//摘自2009年12月25日
《青年參考》,侯海波/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