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讓我們親如一家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發(fā)現(xiàn)了丈夫鄭龍的外遇。為盡快達到離婚的目的,我?guī)е?歲的兒子樂樂“凈身”出戶。
離婚的當天下午,我去找房子。比較來比較去,我最后選定了一套月租只要350元的破舊房子。我是一家國有企業(yè)的技術員,月薪不到2000元,每一項開支都必須精打細算。從那種虛偽的婚姻中解脫出來,我感到一陣輕松,但很快,我就體味到了一個單親媽媽的艱辛。
不久,我所住的小區(qū)發(fā)生了一起蒙面搶劫案。我嚇得晚上睡覺再不敢關燈,在門邊、窗戶邊放了很多瓶瓶罐罐,枕邊藏著一根鐵棒。我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偶爾迷糊一下,稍有響動,又被驚醒了。睡眠跟不上,我白天上班大腦昏昏沉沉,經(jīng)常把數(shù)據(jù)看錯,這對于做技術分析的人來說是致命的。我想,再這樣緊張兮兮的下去,我會要崩潰的。我決定換房子。
我想,這次找房子,怎么說也要找個地段好、治安好的小區(qū),安全、便利是第一位的。
我剛出門,一位年齡相仿的女子就跟上來,低聲問:“您找房子?”我猜是哪家房介公司的“托兒”,便沒好氣地“嗯”了一聲。她又問:“您是單親媽媽?一個人帶孩子,挺難吧?”我站定,一字一頓地說:“女人得靠自己,雖然艱難些,但卻是有尊嚴的生活。乞求別人給飯吃,那是最沒骨氣的。”我一語雙關,既指自己對離婚的態(tài)度,也是嘲諷她給人當“房托”。
那女子愣了一下,馬上又遲疑著說:“我也是一個單親媽媽,我也想在紫陽路租房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我們可以合租。”——合租?原來是這樣!這倒是個好主意。
一個星期后,我們在紫陽湖公園附近租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她叫林瓊,在一家公司做財務,兒子曉杰今年11歲,在讀小學四年級。林瓊比我大2歲,我就叫她瓊姐。曉杰性格開朗,愛鼓搗各類車玩具。樂樂很快就粘上他,天天跟在他后面喊:“杰哥,你給我再裝個賽車呀!”瓊姐在孩子的教育上很有方法,曉杰10歲時,她就開始讓他自己去學校、自己回家。樂樂的幼兒園恰好就在曉杰他們學校的隔壁,瓊姐建議每天讓曉杰帶樂樂到幼兒園。我開始有些不放心,我暗中跟蹤了幾次,看見曉杰像個小大人似的,從容不迫地帶著樂樂,我一顆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
瓊姐下班時間比較固定,每天由她買菜,我們倆輪流做飯、打掃房間。我從趕場似的接送兒子上幼兒園的事中解脫出來,家務又有人分擔一半,樂樂和曉杰玩得盡興,也不纏著我了,我一下子輕松起來。每天晚上,吃完飯,我們倆就坐在沙發(fā)上織毛衣、聊天。單位上不順心的事兒、感情上的波波折折,我們互相傾訴,互相寬慰。
結伴同行,從容走過黑暗
我亂成一團糟的單親媽媽生活開始變得有條有理了,我的心情如三九艷陽天般燦爛。然而,命運又和我開了一個玩笑。
2008年6月,我到醫(yī)院檢查身體,檢查結果令我目瞪口呆:我患了乳腺癌!那一刻,我只覺得天旋地轉……
回到家里,我不吃不喝,整日呆呆傻傻的。我猶豫很久,給前夫鄭龍打了電話。
然而,鄭龍的態(tài)度卻讓我大失所望,他支支吾吾地說:“我……我馬上要出差,飛機票都買好了……”這是明顯的逃避!我的心如同掉進了冰窟窿,冷得顫抖。
瓊姐將一碗熱騰騰的雞湯放到我手邊,我發(fā)泄似的將它打翻在地。瓊姐吃驚地望著我。我別過臉去,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來。“你不是說,女人得靠自己,雖然艱難些,但那是有尊嚴的生活嗎?”瓊姐輕聲勸慰我。“可是那必須有健康為前提,沒有健康,我還會有什么?”我噙著淚大聲喊道。在一旁玩耍的樂樂嚇得哭起來。瓊姐忙將我推進臥室。
“那你說,你現(xiàn)在怎么辦?你如果要放棄,那我們大家都放棄。”瓊姐一反剛才的溫柔,聲音冷冷的。我一下子清醒了:是啊?現(xiàn)在怎么辦?真的是到了絕望的時候嗎?我還年輕,我熱愛生命,我還有乖巧可愛的樂樂……我不忍放棄啊。瓊姐看我不吱聲,扶住我的肩說:“我問了醫(yī)生,你的病情是早期,做完手術后再做4次化療,就基本上沒事了;還有,你別擔心錢的問題,曉杰的爸爸比你樂樂爸爸夠意思,他給我和孩子留了8萬元,算我借給你的……”“這怎么行?”瓊姐笑著推搡我:“我是借給你,又不是不要你還。”我破涕為笑。更加幸運的是,我老家的親戚給我送來5萬元,我所在的企業(yè)也為我籌了4萬元的“愛心款”,我不需要動用瓊姐的錢,這讓我有了些許的心安。
手術做得很成功。瓊姐一人挑起了照料我和兩個孩子的擔子。她每天要在醫(yī)院和家之間來來回回跑三四趟。一天,我問她:“你好長時間沒去上班了,影響不太好吧?”她愣了一下,馬上笑道:“我請了長假,專心侍候你,你什么時候上班,我就什么時候上班。”“那哪行啊?”“沒事的,現(xiàn)在是你的健康最重要。”她說。我內心的感動讓我無法用語言來說出一個“謝”字。
化療是最痛苦的。那些藥物注射進了體內,我翻江倒海地吐。這一吐,胸前的傷口撕裂般痛。瓊姐握著我的手,一遍遍地在我耳邊說:“你要堅強!過了這一關,一切都好了!”每期化療做完,我都如虛脫般,躺在床上幾天不想吃喝。瓊姐又輕聲鼓勵我:“你看,不又挺過來了嗎?你要多吃東西,樂樂和曉杰都在盼你快回家呢。”出院后,我每個月到醫(yī)院做一期化療,平時就在家吃藥。瓊姐對我的起居飲食照顧得無微不至,每天想著法兒給我燉燙煲汁。
2009年2月18日,醫(yī)生對我進行了全面身體檢查,說癌細胞擴散病變的可能性已非常小,身體已基本恢復。那一刻,我激動不已,趴在瓊姐的肩上號啕大哭。我知道,沒有她,我怎能從容地走過那段黑暗的日子?
共同祝愿,期待美好未來
病好后第一天回單位上班,我內心有按捺不住的喜悅。瓊姐一直將我送到單位大門口,囑咐我要多小心。我走出幾步,回過頭來,卻看見她的眼里一片茫然。
我重新回到工作崗位的喜悅很快被另一重煩惱沖散了: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美麗豐滿、驕傲“挺拔”的女人,想想自己在厚厚冬衣遮掩下平坦的左胸,我自卑不已。
因為身體上有缺陷,平時不太講究穿著的我現(xiàn)在要刻意選擇那些能揚長避短的服飾了。瓊姐總是耐心地給我當參謀,陪我挑選。她說:“越是不完美,就越要珍愛自己。”她又說:“美不美,在心態(tài),中年女人的自信才是最耐看的美。”我打趣道:“你什么時候成了人生導師啊?”她只是笑。在瓊姐的影響下,我變得越來越自信,同事們也說我越來越俏麗了。
4月18日,一家新成立的公司請我去幫忙攻一個技術難題。在那家公司的大廳里,我竟然看到了正在埋頭拖地的瓊姐!那一刻,我驚呆了。
在我的逼問下,瓊姐才道出實情:原來,去年5月,說是我檢查出乳腺癌之前,瓊姐就下崗了,但她怕影響我的心情,一直瞞著我。后來,我住院,她更不敢對我說了,剛好我又需要人照顧,她也就沒找工作。最近,找了一份做清潔的臨時工,不是很好,怕我擔心,也沒告訴我。“我已經(jīng)給好幾家公司投了簡歷,你放心,我一定能找到一份好工作的。”——我的喉頭哽咽了。原來,在我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她借給我的肩膀也是那樣的單薄、瘦弱,可是她卻一聲不吭的,微笑著幫我撐起了那段風雨飄搖的日子。
瓊姐拍拍我的手:“我鼓勵你,其實也在鼓勵我自己!每個人都有軟弱的時候,我軟弱的時候,看到你在笑對病魔,暢談未來,我也有了力量。”
2009年5月10日,是我35歲的生日。瓊姐引導兩個孩子為我籌劃了一個新穎別致的生日晚宴。我、瓊姐、樂樂、曉杰,我們在4個人組成的溫馨的家庭里,喜氣洋洋,樂成一團。
在吹滅生日蠟燭前,我和瓊姐都送給了對方一個祝福。將祝福的字條展開時,我們相視而笑——我們都在祝愿對方早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編輯/李建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