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回首

夜，是一場奢侈的盛宴，燈火長明，光華無邊。我，仰望星空，獨自欣賞。頭頂的那一方荒涼，一片寂靜，仿佛我此刻的心。

華燈初上，一排排路燈，淡淡地蕩出一圈圈橘黃的光暈，像極了金秋的顏色。夜愈黑，燈愈亮，時間便如此在黎明的等待中流逝。我的十六歲，卻那般清晰地浮現。

那年的四月，草長鶯飛的日子已過，滿樹的桃花已落。夜里，我們躺在桃樹下的草地上，望著滿天的繁星。我們說最亮的星星就是我們，未來的我們將閃耀光芒。一片殘碎的桃花落在我的唇邊，我說：“這是流星最后的一滴眼淚。”你們說：“那以后每年的今天，都給你搖一樹桃花，把最美的流星淚都留給你。”我笑了。

親愛的朋友們，現在的你們又身在何方？明年的桃花是否能沾滿我的衣裳呢？

那個五月，在不知名的湖畔，我們揮霍著美好的青春。一群十幾歲的少年騎著單車，囂張地任塵土在身后飛揚。我們自己燒飯，那一桌沒吃完的飯菜就像記憶中一盤永遠吃不完的糖果。某人說過，頻繁的考試像翻來覆去地經受死的折磨。我們笑著慶幸我們是幸運的，九死一生闖了出來。之后，大家都默然了。不知是誰打破了那片沉寂，說：“為了中考，干杯。”我們都歇斯底里地喊著：“祝中考順利，干杯。”我們歡快地喝下那杯澀口的可樂。我一個人默默看著這一切，將那些不會再有的畫面深深地烙在我的心上。

越過過膝的草地，我們看到了長江，有人對著江水喊道：“我祝你們心想事成。”那一刻，我們頓悟，我們的十六歲，已隨江水向東而去。我們拼了命地開心，拼了命地瘋狂。因為六月過后，我們將重生。

那個永生的六月，我們在天昏地暗里實現了自己的愿望。我們都笑了，那充滿疼痛的笑容，像一把磨了三年的刀，刺入了我的血肉直入到我的骨髓。當我低頭拾起塵封的記憶時，我的脊背，不時隱隱發痛。曾在雜志上看過一句話：畢業于我是一窗玻璃，用身體撞碎之后，不躲不避擦著凌厲的碎片走過去，只留下支離的流年，拾不起來。

此時，我們已踏上新的征程。我不知道我是否也要度過那“兵荒馬亂”的十八歲，混在百萬大軍中，拼了命地擠過那座“獨木橋”。

記得小四曾說過：當有一天，我長大了。

我想我也是。當有一天，我長大了。站在過去的路口，依舊能看到那一張張稚嫩的臉，在和我一起微笑，一起流淚。于是我對他們說，遇見你們，我，三生有幸。

夜，更深了。轉身回頭，我迎著燈光將記憶鎖定，但愿我能記得，某年某月某個夜深人靜時，我曾經驀然回首……

【作者系安徽省東至縣第二中學堯林文學社社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