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化了肯定是水,但完全可以說是“雪化了是春天”。春天來了,溫度升高,雪自然就化了,反過來,雪化了,春天當然來到了。
春天和化雪本來就是蛋和雞的關系,先按下不表。有一句話以前很流行,說等待太久是“等得花兒都謝了”。有花謝自然也有花開,花從枝頭辭謝了,果實可能結出。我就想,為什么不改作“等得花兒都開了”?
林黛玉感慨“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怕的是“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好像在她的心目中時光是不斷凋零的花瓣,是游絲軟系都系不住的。她大概不會想到時光既然如花,會凋謝自然也會盛開,為什么不換個心態,讓光陰像花朵一樣綻放得姹紫嫣紅呢?畢竟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并不都是風刀霜劍的。
感慨時光流逝的詩詞中,我最欣賞南宋蔣捷的“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在那風又飄飄,雨又蕭蕭的季節,他的內心沒有風雨大作,而是給流逝的時光染上了色彩,櫻桃的紅和芭蕉的綠。
讀泰戈爾的《飛鳥集》,里面有這么一句:“我今晨坐在窗前,世界如一個路人似的,停留了一會兒,向我點點頭又走過去了。”這里的“世界”理解為時光更為貼切,時光如路人悄然走過,但留給泰戈爾的不是冷漠的背影,他內心安靜地坐在窗前,看見時光在向他點頭,那一刻窗子就如畫框,框住一幅美麗而安詳的心靈風景。還有一句:“我的白晝已經完了,我像一只泊在海灘上的小船,諦聽著晚潮跳舞的樂聲。”內心安靜了,才能如小船那般聽到時光在潮水中跳舞的音樂聲,時光的流逝有自己的旋律,就看我們是否張開了心靈的耳朵。
轉回到說等待,等得花開或花謝都是一種心態,花謝是失望,而花開是希望。感覺等得花兒都謝了的人,時光也如飄落的花瓣,希望也隨之漸漸飄零。他們可能忘了一句詩“化作春泥更護花”,花謝了還可以轉換為來年花盛開的養料。感覺等得花兒都開了的人,心頭永遠有一角春天,即使是在朔風凜冽的冬天,他們也堅信春天就緊跟在冬天佝僂而瘦削的背影之后。
從感覺等得花兒都謝了到花兒都開了,這是心態的轉換,希望也在眼前展開了繽紛的色彩。馬丁·路德·金說:我們必須接受失望,因為失望是有限的;我們也不能放棄希望,因為希望是無限的。很多時候,失望和希望是可以轉化的,你得學會耐心去等待,哪怕是百花肅殺的秋季,你也要等到那些花兒都開了。至少,在最艱難的時候,在冰天雪地里,你得讓心花先期怒放。什么花朵都可能凋謝,只有心花怒放,才能讓我們擁有永恒的春天。
所以在等待的時候,就不必念林黛玉的《葬花辭》,成功是花,希望是花,你要等得花兒都開了。雪化了自然變成水,你要把化雪看做春天,春天來了,花就開了,等待總會有結果。
(編輯靜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