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入、作為、保障、回歸,是大學生村官必須要面對的四道關。從對農村的陌生,熟悉,再到真正的融入,他們各自走過了不凡的心路歷程。中國最重要,也是最薄弱的地方,必將因他們的智慧與努力而發生改變。
村官第一關:香煙與愛情
河南蘭考,焦裕祿曾經工作過的“鹽堿地”。幾十年過去了,依舊“水貴如油”。鄭州大學研究生柳波,畢業后來到了蘭考縣老韓陵村當村官。
“我是學院的研究生會主席,本來有機會留校當輔導員的。所以,我來當村官家里反應很大,女朋友也不是很支持。后來我帶著她到村里轉了轉,很多老百姓都帶著花生、蘋果去看她,她不吃他們都不高興。女朋友于是就愿意了。”愛情的支持,是很多村官排除一切顧慮留下來的重要動力。
“我剛去時,就有人說,你是個26歲的毛頭小子,怎么能擺得平我們村?”其實,柳波自己心里也在打鼓。因為村里的情況太讓他出乎意料了。“當時村子是啥樣?別的不說,當時村里領導班子就比較渙散,要開會,必須拿盒煙,不買煙大家不來。”煙不但是籠絡人氣的關鍵因素,也是與村民溝通的法寶。本來是“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的村民,只要點上煙,話匣子就打開了。
2007年來到浙江湖州南潯區南潯鎮堰四村的大學生村主任助理陸國華沒有想到,按照政策動員拆遷房屋這點小事,還要請村民喝點小酒、給女主人送點小禮物。“到農村工作才發現,很多工作并不是用道理能夠講得通的,要靠人情,要靠熟人關系。”
愛情與香煙,是很多大學生村官都經歷過的第一關。愛情預示著后方的支持,香煙象征著融入鄉村的開始。柳波選擇了修繕學校這件事來“抓住人心”,他成功了。
開著奔馳越野車去當村官
在眾多的大學生村官中,韓偉鋒多少算個異類。他是俄羅斯莫斯科大學的畢業生,也是開著奔馳越野車的小老板,可是他卻回到了自己土生土長的鄭州市溝趙辦事處牛寨村當起了村官。
“那個留洋的孩子要回來當村主任?”許多村民在韓偉鋒的競選宣言后都滿腹狐疑。村民們對他并不熟悉,但是看中了他的留學與經商經驗,最終選擇了他。或許是因為競選宣言中那一句“我成為村主任后,將利用自己的關系努力引進各方資金到我村投資”。
從2005年開始,韓偉鋒開始涉足裝飾和綠化行業,他有了自己的裝飾公司,同時還是一個綠化公司的股東,狀況好時,一年可有幾百萬收入。
“我印象最深的是三四年前,我那時候還沒有車,坐公交車回家,下公交車還要走兩三公里,村里沒有柏油路,又下過雨,兩只鞋上沾的都是泥。”這成了他之后把生意交給他人照料、一心競選村官的動力。
贏得村民信任,韓偉鋒靠的是利用關系拉來投資,而周倍良則是通過打3場官司,在村民中“打”出了信任。北京市門頭溝區永定鎮壩房子村村官周倍良,畢業于清華大學法學院。
2006年9月,壩房子村與一個私營企業就村里的一塊土地鬧矛盾,村里土地收不回,村民們急得不行。村委會主任試探著向周倍良打聽能不能強制收回土地。當時周倍良建議用法律途徑解決問題,并毛遂自薦當上了訴訟代理人。
然而周倍良卻沒想到,這“名正言順”的官司卻打得很漫長。為了收集證據,從未獨立辦過案子的周倍良背著相機獨自蹲守在企業門口。由于訴訟主體出了問題,第一回合周倍良便敗下陣來。
開庭前一天,周倍良一個人到法院調出雙方證據,細細咀嚼每一條證據、每一個觀點,終于發現對方提供的證據中時間被篡改了。
再次開庭,心中有底的周倍良步步深入地向對方律師發問,順勢拋出對方偽造證據的事實,贏了官司,贏回土地。
40多畝的土地回到了村里,村里收益50多萬元。周倍良成了壩房子村的功臣。此后,周倍良又先后代理了一起村集體與村民之間的土地糾紛案和一位村民的相鄰權關系糾紛案。3場官司,讓越來越多的村民信服這個大學生村官。
收入,到底重不重要?
談到大學生村官的收入,他們總是咧嘴一笑。
據韓偉鋒講:“按照這里村干部的工資標準,村主任月工資為800元,我上任不到一個月,還沒領到工資,就已經倒貼了4000多元。村里3000多口人,4000畝耕地,村民都是靠種地生活,實在太窮,連辦公經費都拿不出。復印個啥東西,都是我自己出錢倒貼。”這幾乎是大多數大學生村官的現實狀況。
工資低是一方面,工資被拖欠是另外一方面。浙江平陽縣山門鎮西山村黨支部副書記林勇2006年7月畢業后曾在一家醫藥公司做職員,半年后升為這家公司的營銷部副主任,基本工資能拿到5000元以上。而在2007年,他選擇辭職,到村里做了一名村官,僅有1000多元的工資,還時常遇到拖欠的情況。
而不同地區的大學生村官待遇也不盡相同。北京待遇較高,每月在2000元到3000元之間,單位還為其繳納各類社會保險;非北京生源的北京高校畢業生還可獲北京戶口。北京戶口,甚至成了某些大學生村官的“原始出發點”。
寧夏銀川市興慶區一名大學生村官的月工資是800元,而江蘇常州的一名大學生村官年收入卻在4萬以上。
畢竟大學生村官不是個個都像韓偉鋒那樣有著自己的裝修公司,工資仍是他們唯一的經濟來源。四川在2007年以前,10年選聘到農村和基層社區任職的8000余名大學生,流失率高達70%。而2007年度以后按顯著提高了的待遇標準選聘的大學生村官,安心工作的比率則在90%以上。
跟城里同學都沒共同語言了
北京平谷區西大街村的女大學生村官蔡新對未來有些茫然。兩年的村官生活已經讓她感覺到了和城市的“脫節”,“和自己特別好的小學、初中同學聚會,發現沒什么可說的,沒共同話題了”。
她的很多同伴們都做好了兩手準備,在利用空余時間抓緊復習,準備考研、考公務員,或者作別的打算。
但仍有很多地方,只是在遇到電腦、英語等“現代化問題”時,才“喊大學生過來”。(摘自《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