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本文在分析Bachman(1990)的交際語言能力模型的基礎上,梳理了其與Chomsky,Hymes的語言能力理論和Munby,Canale與Swain等人的語言能力模型的關系,剖析了Bachman(1990)的模型的成就與局限。
關鍵詞: Bachman交際語言能力模型成就與局限
語言教學和測驗中使用的語言能力概念是Chomsky(1965)提出的,后來被廣泛使用。張凱(2000)提出,語言能力問題是對外漢語教學學科的基本問題。王佶旻(2002)認為在語言測驗領域,語言能力問題是一個核心課題,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Bachman的語言能力模型在語言測驗領域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Bachman(1990)的模型是語言測驗領域的里程碑”(Skehan,1991,引自王佶旻,2002)。陳宏(1996)認為這個模型在理論上是迄今最完備、最少片面性的。也有比較謹慎的評價:“Bachman(1990)的交際能力模型可能是90年代影響最大的。” (張凱,2000)
1.Bachman(1990)的交際語言能力模型的組成部分
Bachman(1990)的交際語言能力模型(Communicative Language Ability,以下簡稱CLA)由三個部分構成:語言能力、策略能力和心理生理運動機制。
其中語言能力包括語法能力、成段話語能力、言語施為能力和社會語言學能力,各由若干要素組成。策略能力包括估計、計劃、執行三個階段。聽、說、讀、寫四項基本技能并非語言活動所獨有,Bachman依其性質歸入語言的心理生理運動機制。
2.Bachman(1990)的CLA產生的基礎
Bachman(1990)的模型提出的重要基礎是前人的研究。如Chomsky,Hymes的理論,Munby,Canale Swain的模型等。
2.1 Bachman(1990)的CLA中的語言能力
Chomsky提出的語言能力(language competence)的概念是指說話人或聽話人所知道的東西,是人的一種心理狀態。Hymes(1972)發表了著名的文章《論交際能力》,對Chomsky進行了廣為人知的批評。在Hymes看來,語言能力既包括語言知識,又包括語用能力(Ability for use)。Bachman(1990)的模型是在哪種意義上使用語言能力這個概念呢?
“我或多或少是把知識和能力當同義詞,指的是某些實在的東西,我們假設它存在于語言使用者的頭腦里” (Bachman,1990),似乎是在沿用Chomsky的界定。然而他又說:“我也在Hymes的意義上使用能力這個詞,并不僅限于Chomsky原初定義的‘語言學能力’。”Bachman(1990)的模型中的語言能力實際上把Chomsky和Hymes調和到了一塊(張凱,1998)。并且,不僅僅是這兩個語言學家的調和,我們從中也可以看到Munby(1978)的模型的影響,特別是Canale(1983)的模型的影子。
Canale(1983)更新了三年前他和Swain的模型,將語言能力歸納為四個方面的知識和技能:語法能力、社會語言學能力、成段話語能力和策略能力。前三個方面在Bachman(1990)的CLA仍包含在語言能力板塊中,“策略能力”則不然。
2.2 Bachman(1990)的CLA中的策略能力
Bachman認識到策略能力的重要性和特殊性,并將其從Canale(1983)模型的語言能力中分離出來,使之與語言能力并列出現在1990年的模型中。
Bachman將策略能力又分成了三個部分:評估、計劃和實施(在他本人1996年的模型中則是目標設定、評估和計劃)。此前,Farch和Kasper(1983)將策略能力分為兩部分:計劃階段和實施階段。計劃過程又由交際目標、個體可獲得的交際資源和對交際情景的評估三個方面組成。由此,我們發現Farch和 Kasper對Bachmann的影響也很大。
我將策略能力看作是所有交際語言使用中的一個重要的部分,不只是在語言能力不足必須補償時使用的手段。并且會因此而擴展Farch Kasper的構想,提出一個在交際語言使用中對策略能力更一般的描述(Bachman,1990)。
在Bachman(1990)的模型中,策略能力處于樞紐和核心的地位,是一種一般的認知能力或智力,在他1996年的模型中則被看作是一種元認知能力,重要性有增無減。
2.3 Bachman(1990)的CLA的心理生理運動機制
有了語言能力和策略能力之后,這個模型還是靜態的。心理生理運動機制使模型“動”了起來,成為動態的。而這一機制也并非Bachman首創。
早在1965年,Chomsky在提出語言能力的時候,也提出了一個與之相對的概念:語言表現(language performance),但他所說的表現和后來大多數人(包括Hymes)所理解的完全不同,實際上是指語言的生理和心理過程,由語音形式(PF)和邏輯形式(LF)兩個接口(張凱,2005)。Bachman(1990)的心理生理運動機制與Chomsky的語言表現所指相同。在Bachman的行文中也有performance,但那是在Hymes的意義上使用的,即指語言的實際運用或語言行為。
3.Bachman(1990)的CLA的成就與局限
盡管大部分人對Bachman(1990)的CLA給予了很高的評價,但這個模型也是既有成就也有局限的。
3.1 Bachman(1990)的CLA的成就
首先,它強調了各個中要素之間相互作用的、動態的關系。從分立式測驗的鼻祖Lado(1961)提出語言測驗領域第一個語言能力二維模型,到Carroll(1961)為開發TOEFL而提出的語言能力模型,再到Munby(1978),Canale與Swain(1980),以及Canale(1983)所提出的語言能力模型,基本都是靜態的。Bachman看到了這些模型的不足,他的CLA強調了交際能力各部分之間,以及它們與語用環境、語言使用者的知識結構之間的相互作用。他在這個層面超越了之前所有模型。
其次,Bachman(1990)的CLA對語言能力的描述一部分是建立在實證的基礎上的(陳宏,1996)。綜觀各語言能力理論,沒有令人信服的實證支持終究是站不住腳的。早期的TOEFL研制工作是Lado(1961)和 Carroll(1961)的模型在實踐中的體現。Oller(1979)在批判上述二者的基礎上提出自己的語言能力一元化假設(UCH)后也積極尋求數據的支持。而Munby(1978),Canale和Swain(1980)的模型沒有得到實證性研究的支持從而影響了其被認可與接受的程度。Bachman較之前人在提出模型之后尋求實踐驗證的做法更進一步,他(1990)的交際語言能力模型在提出時已經部分經過實證性研究的效度檢驗。
再次,Bachman發展了前人對策略能力的認識。他將策略能力的地位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并以策略能力為核心提出了語用模型。
第四,Bachman在CLA中描述了語言能力和語言表現的關系(Skehan,1991,引自王佶旻,2002)較完整地展示了潛在的語言能力轉化為語言表現的過程,從而使他的交際語言能力模型與語用模型相得益彰。
最后,Bachman(1990)的CLA還有一個很大的貢獻——它為語言測驗提供了理論基礎。McDowell,Clark與Tensen,Mckay等人以此模型為能力框架而開發了多項測驗(Bachman Cohen,1998,引自王佶旻,2002)。
3.2 Bachman(1990)的CLA的局限
Bachman(1990)的CLA中語言能力部分是很成熟的,相對來說,對策略能力和心理生理運動機制的描寫則似有不足。Bachman(1990)同意將策略能力界定為一般的認知能力或智力可能是不準確的。他希望自己提出的策略能力的構想可以通過以實際經驗為依據的研究來檢驗并被證實。然而他自己對于這種提法似乎不太滿意。在1996年的模型中又將其作為一種元認知能力。語言能力與認知能力的關系是內部的還是外部的一直是個難以解決的問題,加入了策略能力后這三者間的關系更為復雜,而Bachman的處理也比較模糊。心理生理運動機制在Bachman(1990)的CLA中是模型的一個組成部分,但在1996年的CLA模型中就沒有了。這反映出它是否應包含在CLA之內中在Bachman看來是個問題。在他1996年的著作中并未對這種變化作任何解釋——仍是一個模糊的處理。
另外,Bachman(1990)的CLA也沒有揭示出在個體語言能力的發展過程中的各個階段CLA內部各成分之間、這些成分與語言學習者的整個知識體系及外部環境之間的關系在比例上、甚至可能是質上的變化和差別。當然,這也是以往語言能力結構方面研究的一個通病(陳宏,1996)。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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