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高考1977》是一部特殊歷史題材的影片,對于特殊題材的處理有著諸多值得探討的話語空間。其在歷史現場的復現,歷史中的人物塑造,細節的藝術提煉與創造方面具有較高的美學價值,并且在價值觀多元且駁雜的現代社會具有呼吁重視文化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 文革歷史 現實意義 高考
一、鏡像中的歷史復現
伯格曼導演說,好的電影,一如倒影,一如夢境。《高考1977》就是一部時光的倒影,讓我們臨流為鏡,與時光重逢。集體記憶的喚醒是通過對人物群像的刻畫與對物和空間的造型手段來實現的。
文革對人性壓抑的程度足以使其在結束后人們身上仍然帶著時代賦予人格的一股執拗,也是一種力圖沖破那樣壓抑的生命沖動。這種期待與它實現的艱難形成一種內在的張力,影片的敘事就是在這種張力推動下進行的。
期待本身因為其實現的艱難而變為一種負重的訴求,人物群像對知識的訴求,對愛情自由的訴求,對根性的訴求,對身份恢復的訴求,都表現出一種沉重之感。影片中最初以小根寶背300斤糧食以換取回鄉的可能就是這種負重心理的外在物化。
具言之,顯而易見的是對知識的訴求,文革特定階段與知識的斷絕使人們對知識有一種超越任何階段的強烈訴求;陳瓊作為知識分子的女兒,她在時代造就的悲劇中亟待一種對舊有身份恢復的訴求。女兒與父親無法相認。這是人性與階級性的對立中階級性對人性的遮蔽與剝奪:而體現在小根寶等人物群像身上除了表層意義上對知識的訴求還體現著下述一點,片頭的歌曲中交待了他們是由不同地方來到一起,艱苦的生活,過往的美好,以及人性中與生俱來的那種對根性回歸,都激發著他們對于根性與源頭自覺而強烈的渴求。這幾組彼此并列又相互交叉的訴求,勾畫出一幅特定歷史階段中真實而生動的人的圖景。
此外是通過對物與空間的造型營造出一種歷史真實感,如大喇叭,穿插進鄧小平復出的電視畫面。電影投影等。這一系列代表性物的造型為影像復現歷史時空的真實感奠定了基調,經歷過那年那月人們的集體記憶沒有理由不被這樣的場景喚醒。
影片通過對人的塑造,空間與物的造型復現出的歷史真實具有某種批判色彩,但這樣的批判又顯然不是作者的創作動機,它溫和得更像一次淚中帶笑的追憶,是如此心痛,而又如此甘愿。所有的不甘,執拗早已經在時間的洗禮中模糊,和創口一起平復為一抹影像里詩意的凝視,它沒有任何尖銳的政治審視。也許正是帶著這樣的情感,才讓導演給了他的人物命運以終極的關懷。陳瓊的身份訴求,在一聲淚流滿面的“爸爸”中得以完滿:張國強的根性訴求,在上海弄堂的人間煙火氣息中完美謝幕:而最為動人的,無疑是知識訴求的實現,它在場長播報錄取名單的空曠歷史回響中一次次地震顫著我們的心弦。小根寶的例外悲劇性結局,這是導演對時代悲劇中付出生命的,曾經在場卻永恒缺席者們的集中表述和特殊關照。
二、藝術表達中內涵深刻的細節運用
影片另一重要的美學價值體現在經過藝術選擇與提煉后創造了一系列具有高度概括性與歷史縱深感的細節。使得時代的變遷與創作主體對歷史中人物精神的體認通過凝練的細節運用得以概括。
1 喇叭
喇叭作為特定時代廣泛運用的物件,無疑象征著文革時期對于思想的控制與禁錮。而小根寶被喇叭砸死的情節無疑是將意象的象征作用推向了極致,是思想禁錮對生命扼殺的極端而直接的表述。而最后場長將高考成績最后通過喇叭公布時,不動聲色地體現著喇叭功能的變化:從對思想控制到對生命損害,再到最后對知識的宣揚。這一細節在歷史中不同的作用,具有極強的概括性與歷史縱深感。
2 印童
印章是場長不離身的權力象征。也是特定時代對人性遮蔽,僵死的物化現實的概括表達。自由結婚不被允許,是因為不予蓋章的要挾:父親為了讓女兒參加高考,不得不偽造印章證實身份:轉折之處需要注意,當國強接到高考介紹信的電報時被要求蓋上印章,這里的印章是國強自己的名字,個人主體意識開始在此顯現。而隨著劇情進一步推進,場長與教委的人談及陳瓊父親偽造圖章事宜時。那組人物對話相信會使很多人難以忘懷“你會為了你的女兒這么做嗎?”“我會。”隨后兩人為陳瓊寫證明,這時蓋上的印章則閃爍著溫情而動人的人性光輝。文革結束后人性歸復的過程僅通過這一物件得到凝練的表達,印章在時間向度上作用的差異。也使其具有了歷史縱深感。
3 奔跑
影片中關于陳瓊,張國強等人在高考途中的奔跑導演不惜花費大量鏡頭去表現。體現著導演作為現代主體對于歷史中人物精神的體認,是一種極力推崇與贊美的態度。奔跑無疑象征著對知識的探逐,以及長期壓抑狀態下扭轉命運的生命沖動。導演通過影像對這樣的探逐與生命沖動進行了濃墨重彩的禮贊,與此同時。也將其試圖依賴影像感染力召喚現代人對知識渴求的現實意義揮灑得淋漓盡致。
三、特殊歷史題材的現實意義
一部經典性電影文本的產生必然同其產生的特定時代發生某種關聯性,也就是創作要基于并滿足一定的時代需求。我們從這個論點出發來探討《高考1977》產生的現實意義。
進入21世紀,我國以更加開放的姿態接納了世界,駁雜的價值觀與多元的文化相伴而生。拜金主義漠視文化等現象確實在社會甚至校園中存在著,對知識的渴求遠不及影片這個湮沒的時代。面對這樣的現實,一種呼吁重視文化的主流聲音的出現是必然而且自然的。如果這樣論述有過度闡釋之嫌,那么不妨結合具體現象來證實,《高考1977》上映是在2009年,據資料顯示,與往年高考人數的逐年遞增不同,本年高考人數大幅度減少,也是恢復高考制度后第一次高考人數減少。一方面由于部分條件優越的城市考生選擇到國外大學就讀,而另一部分棄考考生無疑是對大學生就業前景的不樂觀,對知識改變命運的話語持懷疑的姿態。在這樣的語境下,《高考1977》產生是基于一定的現實需求的觀點是成立的。它依賴一種對特定歲月的追憶來宣揚主流價值觀,重整一種社會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