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從原料到做成面料的過程,比作一件衣服生命周期的胎兒期的話,這個胎兒所產生的碳排放將占到它一生碳排22總量的百分之六七十左右。
每年九月到十二月,北京順義周邊棉花田的各種機械都忙碌起來。機械摘棉的機器剝離機,滾筒、鋼梭、刷子和其他裝置把棉鈴從棉株上摘下來,一臺700w剝離器工作一小時,摘棉量相當于20個工人一小時的工作量。技術的進步提高了效率,如果電能靠煤來提供的話,接每度電產生0.788千克碳排放計算,僅僅采摘棉花這一個小時,就會產生碳排放0.5516千克。
軋棉機將棉纖維,也就是棉花,從種子里分揀出來,新采摘的棉花順著一根管子吸八一個塔里,在塔里烘干。干燥的棉花,在傳送帶上顫抖,通過一系列的滾筒和帶齒的輪子去除殘渣。
從田間到北京京棉紡織集團在順義的紡織廠,一個棉花團里5c萬根纖維不會減少,在農田和卡車上沾染的塵土也不會抖落,棉農陸續將它們壓成重達227千克的一包,送入紡織廠,這樣就完成了從棉花到純棉成衣的第一步。
從全國各地送到北京京棉紡織集團的國寶公司的棉花中,其中某一袋棉花叫海島棉,產自中國的云南,是一種與埃及海島棉相似的品種。這種長絨棉。色澤光亮,用它生產出來的純棉制品不易起球。這個麻布袋子里的棉花,輾轉了幾個地方,甚至出國轉了一圈,進廠的第一件事是開封,這個時候,袋子里的棉花只能用兩個詞形容——糾結、骯臟。
紡織廠開封之后對這袋棉花做的事情非常暴力一捶打、撕扯,施暴的一方是開清棉聯合機,棉花松解成Q3~Q5克的小棉束,去除了50%~60%的雜質,立即亮白。至此,這袋棉花完成了前期加工,進入梳棉、紡紗等正式的織造工序中。像京棉這樣年吞吐量達到10萬噸的紡織廠,每天要處理00273萬噸棉花,這袋棉花僅占全天工作量的0.08%。
2006年以后,裝在麻布袋子里的棉花發生了些變化,它們的稱謂前多了“有機”兩個字—有機棉,脫離了農藥和化學肥料,以有機肥、生物防治病蟲害、自然耕作管理為主,從種子到農產品沒有污染。國寶公司開始接受有機棉的訂單,明眼人都清楚,以后的紡織品原料都要朝著“環保”的方向走了。
纖維的新道德
過去的觀念認為,天然纖維相對合成纖維已經是環保的產物了。但隨著氣候變暖知識的普及,“碳足跡”和“水足跡”等對生產過程環境資源消耗進行估算的方法陸續出現,人們突然發現,原來一直認為環保的天然棉花已經不適應環保的新需要了。據估算,每生產1千克棉花纖維,要耗費7000~29C00升的水。
新的服裝消費觀念正在興起。上世紀90年代打響的“道德時裝”的口號開始在西方復活,在一些給衣服加上“道德”限制的人們定義下,綠色環保成為購買時裝的主要考慮因素。人們要求這種時裝必須在“使用公平貿易產品”、“有機產品”及“循環再生的原材料”三項標準當中至少滿足一項。這樣,從穿衣服做起,環保的“政治正確”逐漸影響了面料生產者的生產路線。
正是在這種背景下。曾一度消失的中國手工工藝莨綢奇跡般地復活。這種工藝正好要求從原料到制作,一切都得在“全天然”的環境下進行。茛綢的染料,在紡織行業的人看來挺奇怪的:這是在南方的灌木里生長,外形酷似荔浦芋頭的藤本植物一薯莨。它從薯莨中榨取天然染料,需要經過反復浸泡、日曬、煮綢和淤泥涂封。河涌的淤泥的出處也很特殊,僅限于珠江三角洲地區的幾個特定地區。這些地區的河流都是珠江的支流,河泥沒受過污染,還富含鐵質。不僅如此,生產莨綢的過程不允許任何機器插足。
莨綢的做法當然值得稱贊,然而,作為中國工業重要支柱的棉紡工業,要拋棄高效的機械作業簡直不可想象。
在國寶廠,高產梳棉機持續開動,淘汰掉短纖維的棉花。將長纖維平行排列,棉花變成柔軟展開的繩子,這時麻布袋子里的棉花被稱作纖維條,條狀與當初的團簇相去甚遠,纖維條經過滾筒被反復拉長,變細,最后成為粗紗。德國引進的梳棉機,一個小時之內就能解決220-7=克的纖維條。由團變成紗的過程中,麻袋里的棉花要見識十余種機器。
除了棉布或者大麻這樣的天然纖維織物,人造纖維或者合成纖維織物要用到的大型機械更多。這些合成聚酯纖維的原料必須從石油、天然氣、煤或者農副產品中提煉,無疑又給衣服的碳排放增加了很大的一筆。
然而,除了御寒與遮羞,現代人的活動需要衣服的面料提供更多的功能。而能夠提供這些功能的面料又大多是合成纖維織物。比如能將汗水迅速地轉移到衣服的表面,在戶外運動中大出風頭,俗稱“速干”的纖維面料。
2004年的悉尼奧運會,乒乓球團體、個人賽的領獎臺被中國運動員獨霸,他們身穿李寧coolmax“速干”纖維的運動衣。在變成衣服前,需要經歷整經機的變頻器、漿紗機30kW電機的傳動箱和15kW電機的減速器、噴漆織機的壓縮氣流,精梳、整經、漿紗等工序后,幾百微米的纖維才能達到干燥的速度是純棉5倍的競技效果。
如何讓這些大有用途的化學纖維發揮正常的作用,又不需要增加額外的碳排放成了各大面料生產者首先考慮的問題。解決方案并不是沒有。
莫代爾纖維在以“Cool氏家族”為代表的功能性纖維面料中,就有“環保小尖兵”稱號,除了排汗和導濕方面表現不凡之外,原材料也取白天然。莫代爾纖維的原料是產自歐洲的灌木林,比如櫸木等木材,將其制成木質漿液后經過專門的紡絲工藝,最終制作成形,它和棉布一樣,也是一種纖維素纖維,所以也是純正的天然纖維。誰是天然主流
純天然的莨綢曾經在現代紡織技術發展的20世紀50年代淡出,棉布則是一直以來的主流面科。當麻布袋子里的棉花變成細紗,它們要將自己整成十字交叉的形狀迎接下一個步驟一整經,縱向的一組為經紗,橫向的一組為緯紗。整經要做的就是將紗線整理有序,為織布做最后的準備。
功率在2、3kW之間的蘩經機,按照規定的長度和寬度,每分鐘可以整理出750米長的經紗,并將其卷在織布機的軸上。整理好的經紗,放到織布機上的那一刻,距離平整的布匹就只差最后一步了。
國寶紡織廠用的是噴氣織機,3.0kw功率。在計算機控制下噴出的壓縮氣流,牽引著緯紗帶過梭口。噴氣織機沒別的,就是快1分鐘內,1500米的緯紗就過去了。
經線經過織機的時候要稍作停留,上漿。淀粉做成的漿液附著在經紗的表面,滲透進纖維之間,一件棉布襯衫,不會穿一穿就一身“球”、穿幾次就裂開,就是因為這些黏液讓纖維抱合在一塊,不離不棄。
走出京棉國寶紡織廠的棉布并不是想象中的,一水兒的白色,染色和印花是它們用來區別身份的,大部分染料的主要成分都是合成物質。已經有科學家提醒人們注意“衣服污染”的可能性,因為衣物上殘留的某些化學物質很容易對皮膚細嫩的小孩產生毒害。
即使對一直打著“循環利用”口號的再生纖維來說,由于在回收后總要經過化學工藝流程進行消毒和再造,因此化學物的殘留問題依然存在。據李寧服裝開發與研發部門總監吳學賢介紹,致力環保的服裝制造商已經在尋找既能循環利用又能較少化學污染的方式。
現在的服裝面料對原料、加工設備和功能的要求越來越苛刻,有機、天然、可循環,一個都不能少,總有一天,中國境內的能耗標識和綠色標志也要印到衣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