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牛》：有所為與有所不為

《斗牛》是一部多少有些讓人出乎意料的電影，當然總體來說，這種意外還是在好的方向上。雖然打著商業的招牌，片子本身也不乏娛樂性，但說到底這并不是一部能夠被簡單歸類的商業片。影片入圍了今年威尼斯電影節地平線單元，而自9月11日上映截至月底，內地票房已千萬左右。

影片改編自趙冬苓的小說《八路牛》。故事發生在抗戰期間，抗日堡壘村的放牛人牛二受村里長老委托，負責照顧八路軍留下的一頭寶貴奶牛。隨后在日軍的掃蕩中，全村盡遭毒手。勉強幸存下來的這一人一牛為了繼續活下去，只有竭盡全力與各方周旋……

就敘事的角度而言，《斗牛》不算是一部復雜的電影。雖然影片不時穿插閃回的段落，但其效果與其說是制造了更多的懸念，還不如說是為了避免敘事走向徹底的直白——畢竟這是一個很小的故事，戲劇的空間與線索均很集中，甚至有些舞臺化。但整部影片看下來的感覺還是較為微妙。影片并未按觀眾熟悉的方式講述故事，比如片尾牛二試圖把奶牛送還八路軍，編導的處理就別具匠心，聰明地回避了主旋律的既有套路。影片對人物也沒有簡單臉譜化，絕大多數角色都無所謂好壞，只是在絕望中努力求生的普通人。惟一的區別是其中一些人為了求生不擇手段，而另一些人心中還保有底線。此外，相比國內其他很多的低成本喜劇片，《斗牛》雖然也有幽默和陽光，但并不是沒心沒肺的搞笑或是假裝積極向上。全片彌漫著一種憂傷，結尾甚至還有那么一點出世的情緒。

從影片中可以看到編劇、導演管虎的堅持和有所為有所不為的態度，影片的“走鋼絲”狀態似乎也是管虎的有意選擇。相對《南京!南京!》，本片同樣表現了戰爭的慘烈，但卻沒有某種人為的煽動。而和《鬼子來了》一樣，《斗牛》也隱隱有一種站在民族和政治層面之上的反思味道，雖然遠不及前者銳利，不過也可以理解。當然影片仍有令人遺憾的缺點，比如在敘事節奏上——片子雖然只有109分鐘，但看下來感覺還是略長，后半段似乎仍有精簡空間。

雖然《斗牛》故事的時空與導演熟悉的當代都市題材有相當的距離，不過本片還是延續了管虎一貫的現實主義風格。影片采用高清拍攝，制作上中規中矩。其中在沂蒙老區建立的外景值得稱道，粗糙低沉的影色很適合本片基調。表演方面，本片舞臺的中心無疑屬于黃渤扮演的牛二，他繼續發揮了自己在肢體和語言表演方面的長處。相比之下，女主角閆妮的戲份要少得多，但給人的印象依然不錯。非專業出身、但喜劇經驗豐富的演員在大銀幕上好像更能搶戲，之前《非常完美》中的姚晨也是如此，尤其對“笑點”拿捏的分寸控制得很好。當然我們也不能忘記片中那頭勞苦功高的奶牛。看片時，旁邊的觀眾也一直在感嘆，比起片中那些扮相均以“土”取勝的演員們，還是這頭號稱來自荷蘭的奶牛“有明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