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和她是大學(xué)同班同學(xué),他們是在大三的時候開始好的。這之前,他有另一個外校的女朋友,分手以后,才仿佛注意到班里有這樣一個秀外慧中的女孩子還名花無主。好上了,他便對她呵護備至。開始她當(dāng)然是感動的,后來這卻成了她大吵大鬧的理由——她想到他以前的女友,想他對她一定也是這樣的好。她依稀記起一些他和那女孩在一起的情景,那時無意中的冷眼旁觀,到今天全成了毛孔放大般的丑陋。她越想越怨——當(dāng)我在這寂寞的青春里凄苦時。你卻在享樂!他對她越好,她越怨他那時與別人享樂。怨積多了,竟成了恨、成了毒。每當(dāng)他抱她,想跟她親近的時候,她就想起他跟那女孩的事,怨恨就無法遏制地生出來,她的眼淚就嘩嘩地流。他便無法再繼續(xù),陪著她傷心,最后是沮喪。
阻擋愛情的,是想象。
二
她逢人便說,他是她最好的異性朋友。正應(yīng)了那句話:人一再地重復(fù)某個謊言,是想讓自己也相信,他曾經(jīng)是她男朋友的哥們兒。后來她跟男友分了手,他們的友誼卻保持了下來。他們以偉大友誼的形式交往著:交流工作心得、看畫展、搭順風(fēng)車。雖然人人都以為他們在戀愛,連她的前男友也跟他絕交了,因為他認(rèn)為失去心愛的姑娘,是由于他的橫刀奪愛。中間這個人抽離了,他們的關(guān)系卻按照原來的軌道進行著。心靈在對話,身體卻沉默。直到有一天,他離開了這座城市,并立即有了女友。臨走前,她挽留他,他對她說:
“知道嗎,我對你是那么熟悉。我清楚知道你的每一個表情、每一聲呼吸,雖然沒有碰過你毫厘。”
阻擋愛情的,是回憶。
三
對于女人的青春來說,她已漸入尾聲;對于男人的魅力季節(jié)來說,他已暮色黃昏。他們能在這個時候相遇,倒是正好,他的老到周全終于能讓她這樣的女人折服,她的活色生香也散發(fā)著最迷人的芬芳。她聽說他跟一個名女人戀愛過,他聽說她的生活有些糜亂,算作新新人類的典型,但這并不妨礙他們一起吃飯、看戲,你一言我一語地斗嘴,在心里暗暗感嘆對方的聰明,體會那種遇到對手的快樂。他們幾乎要相愛了,甚至有過一個不淺不淡的吻,但是,每當(dāng)提起這樣的話題——他說朋友放縱的故事,忽然一轉(zhuǎn),問:“你也這樣過嗎?”她說圈子里的朋友,忽然那個名女人的名字就蹦出來,漫不經(jīng)心提一句:“她最近可好?”——每當(dāng)被這樣問到的時候,他和她,心里都會慍怒,嘴角掛上詭異的笑容,心中卻想
“你跟我交往,大不了也就是好奇罷了。”然后,空氣就有些降溫,在送她回家的路上,他假裝專心開車,她偏頭欣賞窗外的風(fēng)景。歲月的磨痕讓他們都不肯說一句真心的表白,怕先跨一步受了傷,成為笑柄。
阻擋愛情的,是無法重拾信任的心。
兩顆相愛卻不能靠近的心,是一個又一個的遺憾。愛是難的,愛是痛的,正因為如此,才要把這句話在最后送給您:你應(yīng)該盡情地跳舞,好像沒有人在看你一樣,你應(yīng)該盡情地愛人,好像從來不會受傷害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