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

“遼寧衛視”播出了這樣一個節目：一只受傷的大雁在好心農民的照顧下很快痊愈，飛走后不久，出乎意料地返回了家，還與農民家的鵝通婚生了一群小雁。小雁又被動物園以每年十萬元的租金租走，為這戶農民掙得一輩子無法掙到的錢。“動物太通人性了，只要對他一個好，他就會對你十個好；不像人，對他十個好，有一個不滿足，就不高興。”女主人如是說。

這只大雁很像傳說中的天女下凡，讓我想起了豆豆。

豆豆是我幾年前養的一條金毛獵犬，它的個頭和溫順程度顯然不像只狗，更像只羊。由于屬于大型犬，他每天只能在晚上12點以后或早上6點以前偷偷下樓，到外邊放放風，體會“方便”的快樂，這著實讓豆豆遭罪不少。

為此，我們也頗感愧疚。由于豆豆不會狂吠，不會發怒，缺少狗的個性，我總覺得豆豆身上缺少什么，加上鄰居害怕它的長相，以及因無法辦狗證等諸多原因，我決定要送豆豆去農村，雖然條件差但總能自由“方便”。

2003年9月的一天，我們全家最后一次帶著豆豆，去爬香山旁邊的野山。那天，妻子牽著豆豆沿著石階先到山上探路，我與女兒在山下等著。當豆豆走到半山腰的時候，不知什么原因，女兒在我身后突然發出一聲慘叫!驚人的一幕令我目瞪口呆，霧一般的馬蜂正向她攻擊!

我快速跑過去，拼了命地撲打落在她身上的那些馬蜂，換來的是頃刻間散落在我身上的疼痛。我知道沒有辦法與這群馬蜂硬拼，只能用身體護著女兒，用雙手捂著她的頭，慌亂地朝停車方向逃竄。然而，這群馬蜂并沒有因此放棄，更是窮追不舍，不時地將毒針成功地插在我們身上!

吉普車距我們不過百米，卻變得相當遙遠。當時，我和女兒穿的是襯衫、短褲，我想著“這下完蛋了”，忽然聽到身后一聲號叫，是豆豆從山上沖下來，跳進霧一般的馬蜂群中，咬著正襲擊我們的馬蜂——在我記憶中，豆豆從未號叫過，也從未如此兇猛，它用爪子撲打，用嘴咬著空中的馬蜂。

那些正攻擊我們的大部分馬蜂立即被豆豆吸引過去，見此情景，我拉著發呆的女兒快速向車的方向逃竄。

不多時，聽到豆豆發出凄慘的號叫，我回頭看去，豆豆正在地上來回打著滾。很顯然，豆豆被咬傷后引發的疼讓它挺不住了，用打滾的方式緩解著疼痛，順便壓死落在他身上的馬蜂。任憑豆豆痛苦地號叫，我已沒有勇氣和能力去救他，只想快些逃進車里。豆豆好像也明白我要做什么，聰明地爬起來跟在我們后面，只是好像有意掩護著我們，讓馬蜂與我和女兒之間拉開距離。

現在回想當時的情景，我居然沒有喊一聲豆豆，讓它與我們一起逃。人的本性在動物面前，竟然顯得如此自私和丑陋!

好不容易逃到車前，我卻怎么也找不到鑰匙，慌亂中又中彈無數。終于打開車門，女兒跳上車，又打開后門，豆豆跳了上去，這期間，又沖進許多馬蜂。我們在車內撲打著馬蜂，豆豆在后面上躥下跳到處亂咬。最終，我們勝利了，也安全了，身上被叮成一個個硬塊。很癢，很痛，還有點麻。豆豆更痛，不停地哼哼著，還不時地咬著自己的傷處，可能它以為身上有馬蜂。

妻子后來回憶說，豆豆在半山腰上聽到女兒的叫聲，便掙脫了妻子手中的狗鏈，一反常態，頭也不回地往山下沖。

我們到醫院買了藥，涂了，還是疼痛難忍；豆豆全身是傷，涂了許多藥，不停地咬自己的傷口，在它的毛內發現了20多處傷，還有許多死去的馬蜂。醫生說：“你們真夠危險的!幾只馬蜂蜇人可以治病，但多了就可以致死。要是沒有這條狗，估計得給你們下病危通知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