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腳的鳥兒

小白腰雨燕不能停下來，它們終其一生在空中翱翔，雨燕不停拍翼、不停滑行，在半空追逐回轉，它們不能在地上稍歇，因為它們沒有腳。

中文大學本部圖書館，是香港最大的小白腰雨燕族群聚居地。黃昏時分路過百萬大道，雀噪空中，漫天飛舞。它們歇息之處，是圖書館大樓高檐下的巢穴，它們永遠不能安穩地站在地上，因為它們的雙腿只如小鉤，一著地，不能發力起飛。

小白腰雨燕高高在上，不愿落入凡間，它們自筑象牙塔，冷看世情。人們形容那些不愿受羈絆的人是“無腳雀仔”，他們不愿選擇一個可安歇的水邊，也不愿與俗世同流，寧去追尋某些模糊不可知的夢;他們好高騖遠，縱有疲累的一天，也要站得高看得透，歇息一回，展翅再飛，在空幻中繼續尋索那據說叫理想的一點一滴。

現實里，他們也許明白，一切只是徒勞，在空中回轉打圈，苦無寸進，但總算無拘無束地自由飛翔過，哪怕是一剎那光輝，已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