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后的道歉

這是男人間的擁抱，真誠、坦率、豁達，雖然隔了十七年的光陰，卻讓人們看到了兩個男人的真性情，恩怨從此煙消云散。

最不想見到的人

蔡國慶是大家所熟知的青年歌手，早些年，他演唱了許多膾炙人口、廣為傳唱的流行歌曲，憑其陽光健康的形象、溫文爾雅的氣質和出色的嗓音，一出道，他就受到觀眾的喜愛，走到哪里，都是鮮花簇擁，掌聲雷動。

就在他春風得意人氣正旺時，1991年，北京廣播電視報發表了一篇《甜歌星，膩死人》的批評文章，矛頭直指當時正大紅大紫的蔡國慶，稱他從長相到演唱，都太甜，太奶油。文字尖酸刻薄，刁鉆毒辣，毫不留情。此文出自一名叫何東的記者手中。

文章發表后，對于蔡國慶來說，猶如一盆涼水當頭澆下。他小的時候，父母就進了五七干校，他一個人在北京上小學，由于經常被人欺負從而形成自卑的性格，好不容易憑唱歌找回一點自信，卻被別人如此惡意侮辱。同時這篇文章也在社會上掀起軒然大波，引起觀眾對他的戲謔和批評，并給他冠以“奶油小生”的稱號。

這個稱號給正值演藝高峰的蔡國慶帶來前所未有的心理傷害和打擊，更讓他想不通的是，那個和自己素不相識的記者為什么要這樣惡毒地攻擊自己。

事后，蔡國慶坦言，對于當時觀眾的反應和輿論，造成他敏感多疑的精神癥狀，甚至再次自卑和自我懷疑，他常常整夜不睡覺，反復觀看自己的演出錄像，以此來判斷自己是否真的有問題。“奶油小生”這個稱號讓他長期處于“一種驚恐的狀態”。

只要別人稍一提及就到神經質的地步，只要邀他出演的角色偏女性化就斷然拒絕。蔡國慶在多種場合曾公開表示，他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一個人，就是何東。

相逢一笑泯恩仇

時過境遷，就在蔡國慶承受住壓力漸漸走出這起事件對他造成的演藝低谷和心靈沼澤后，事端的始作俑者何東卻陷入深深的歉疚中。他在博客中寫道:我之所以要寫那樣的文章，也是契合了當時的一種社會心理——是男人，就得做硬漢狀，誰不粗糙誰就不爺們。記得當年還有一本叫《男子漢》的雜志，每期封面都是胡子拉碴、光膀子、緊繃肌肉的男人，因此我很跟風，也根本不管這樣的性別攻擊究竟會給蔡國慶帶來怎樣的傷害。的確，這篇文章的發表讓剛做記者不久的他聲名鵲起，令他得意洋洋。為圖自己一時之快，他忽略了對別人的傷害。

隨著年歲的增長和社會閱歷的增加，何東逐漸意識到自己當年的魯莽偏激所犯下的錯誤，幾經思量，2005年他再發一文——《向蔡國慶鞠躬道歉》，全文4000余字，語言懇切，態度真誠。但此時，報紙的影響力遠不如過去那么強大，何東便希望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場合和方式，徹底消除自己內心的悔恨和負罪感，為了完成這個心愿，他一直籌備醞釀了三年。

2008年12月11日，已成為著名節目主持人的何東邀請蔡國慶做客由他主持的《鳳凰網·非常道》訪談節目，兩人開誠布公舊事重提，談起當年的“交惡”場面和這些年來各自的復雜心境，不由生出萬千感慨。

在節目直播過程中，何東鄭重起立就當年事向蔡國慶深深地鞠躬道歉，蔡國慶快步上前，緊緊擁抱住了他。這是男人間的擁抱，真誠、坦率、豁達，雖然隔了十七年的光陰，卻讓人們看到了兩個男人的真性情，恩怨從此煙消云散。(選自《做人與處世》2009年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