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讓民間資本總盯著房地產

瞬 雨

中國政府近來加大了對房地產宏觀調控和政策治理的力度，一個月內三番五次地提出針對性意見。但筆者認為，對于推高房價的重要因素之一——民間資本的投資性需求，也應該給予重視，設法予以有效的疏導。

在很長一段時期內，筆者曾對以溫州炒房團為代表的房產投機行為深惡痛絕，認為它們像蝗蟲一樣撲向一個又一個城市，讓那些城市本不高企的房價不斷飆升。但筆者后來認識到，溫州炒房團可以視之為“溫州投資團”。這種投資團，不僅在房產領域，在煤炭、金礦、酒店等行業也都有它們的身影。它們并不擔負民生責任，此舉只能算是一種正常的投資表現，無可厚非。其投資行為，與我們投資股市或投資設廠并沒有本質的區別。或者我們可以說，投機可以認為就是短線的投資，從投入到贏利之間的時間越短，投機性越強。資本總是要尋求更高的回報，當從實業發展中不能收獲到令人心動的收益時，股市、房市甚至其他投機性更強的市場就會成為它們追逐的目標。

房產市場旺盛的投機行為恰恰就反映了民間資本強烈的投資需求。溫州炒房團怎么來的？不光溫州，其實各地都有不同規模的炒房團。炒房團背后是小規模的民間資本，企業合伙人、私營業主，甚至一般工薪階層的結余資金，他們都有投資增值的強烈愿望。這些小規模的民間資本團結起來，就變成了大規模的資金；然后他們再挑選出自己的代理人，代表團體的利益運作這些資金。

另外，山西煤炭產業整合之前，一直有大量的煤老板投資流入房市；產業整合之后，退出煤炭產業折現的上千億煤商資金，選擇轉型的畢竟是少數，更多的是依靠其多年的投資慣性，選擇了投入房市。各地的房地產商甚至專程到山西“路演”，以游說和吸引煤老板的資金。對煤老板而言，選擇投資房市是相對安全的，其他的很多產業風險大，不是他們的知識和文化水平所了解和熟悉的。

除了溫州組團形成的集合資本和煤老板資本這一類大的炒房力量，還存在更分散但也更廣泛的民間資本在托高房價。在非江浙的廣大地區和城市，雖然民間資金因為沒有江浙地區的商業文化和集資傳統，不容易組團形成集合資本；但眾多的炒房者因為在前面幾年的房產投機中嘗到了甜頭，所以也在繼續甚至加大炒房投入。留意我們周圍，雖然都知道房價虛高，但受瘋狂的轉手利益誘惑，有多少同事、朋友不是在“同心協力”地舉家攢錢，以期早日有能力買到第二套、第三套房。即使其單一資本力量薄弱，但每人一兩套、三四套，持續地匯總到一起也不可小視，其效應和溫州炒房團對房價的推動力量結果是類似的。

無論是溫州炒房團、煤商資金，還是分散的民間資本集合，所有這些資金的投資需求，都是推動房價不斷泡沫化、與政府重拳出擊以期“安得廣廈、大庇寒士”的目標背道而馳的重要因素。在沒有親歷過慘痛教訓之前，迪拜泡沫的破滅似乎遙遠而不相干。中國制造的產能過剩造成供給大于需求的市場總體格局。在這樣的環境中，因為房產的供給彈性相對比較小，容易受到民間資本的關注，所以成為爭相追逐的投資對象。

設想一個堰塞湖，如果只有一個出口，水壓勢必居高不下，甚至有隨時垮塌的危險；如果多幾個出口，那么既能分散壓力又能增加安全系數。在這樣一種旺盛的投資需求下，大量民間資本源源不斷地參與到房市中來，遏制房價的任務自然漫長而艱巨。像提高交易所得稅等方法，作為抑制房產投機的傳統措施，其目的在于使房產成為投資的高地，但這樣做無疑是堵而不是疏。只有為民間資本指出新鮮的具有較高價值的投資渠道，才是行之有效的疏導方法。

創業板的推出使私募和風險投資成為新興的投資渠道，而實業經濟的復蘇既能創造股市的繁榮，也能吸引民間資本重新回到實業投資中來。這兩者，前者尚為發展不久的新鮮模式和新生事物，對于廣闊范圍的民間資本來說顯得陌生，需要得到更多的引導和培育。后者則需要在信貸結構和產業政策上獲得更多的支持和扶助；因為據經濟媒體報道，“能夠從銀行和股市上融資的只有那些大型企業，而雇傭了超過80%中國勞動力的中小企業卻無法享受到有效的金融服務”。

開放民間資本的準入禁區，即使不包括金融，那也應該考慮包括石油、通信、民航等各種幾乎完全由央企壟斷的禁區。像民營石油、民營航空，曾經都是被投資者寄予了厚望、付出了一腔熱情的實業投資對象，卻都在后來的種種人為壁壘和不公平競爭中逐漸偃旗息鼓了。如果這些行業的高利潤不再由央企把持，那么不僅可以形成對民間資本強大的吸引力，而且能夠實現有效的市場化和有利于促進消費的良性競爭。來自于民間資本的那部分房價推動力，也將從中得到有效釋放。▲（作者是技術經濟觀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