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這個“一把手”

讀《西游記》,腦子里跳出一個問號:唐僧怎么會是西天取經隊伍的“一把手”?

唐僧,雖號稱“大唐高僧”,但除了傳說中的模樣長得還算帥之外,別的本事稀松平常。一路上,既見不到他的超凡武功,又聽不到他的滿腹經綸。沒有孫悟空等幾個徒弟的保駕,十個唐僧也被妖精吃光了。正因為行有小白龍當坐騎,悟空探路,八戒牽馬,沙和尚挑擔;餓了,有徒弟們化齋;困了,有徒弟們尋店,真真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坐享其成。

然而,就是這么一個家伙,不但當上了領導,而且還成了孫悟空等人的“師父”,令人不得其解。

想來原因有二:一是唐僧的“一把手”,是上面任命的。表面上看起來,唐僧在取經的路上只是個“師父”,其實他是地地道道的“首長”。唐僧是如來佛祖的徒弟,由“東土大唐欽差”,前往西天取經的。“師父”一說,不僅是個技術職稱,而且是個官銜。這從《西游記》中,唐僧的所作所為,是明明白白的。二是唐僧對付孫悟空最“拿手”。孫悟空有非凡的本領,連玉皇大帝、太上老君等神仙都讓他三分,唐僧要和他比武,只能是自討苦吃。但唐僧有一絕招,就是觀世音菩薩授予他的“緊箍咒”。孫悟空雖然厲害,但卻最怕緊箍咒。只要唐僧一念起咒來,那猴子便疼得遍地打滾,跪地求饒。有這一招,管保治得誰也不服的孫悟空服服帖帖,叫他往東他不敢往西,叫他朝南他不敢朝北,只有死心塌地地為他服務。

治服了孫悟空,其余的兩個徒弟就好對付了。豬八戒和沙和尚,均有“前科”,有關部門掌握著他們的“材料”,他們被派往西天保唐僧取經,其實有戴罪立功的成份在。豬八戒雖然有點難調理,經常發發牢騷,動不動就要分行李,回高老莊當女婿。但他卻有一懼,這就是孫悟空。悟空無論從那個方面講,都比豬八戒強得多。這么大的本事,還不拿架子,不抖威風,除了在神仙和妖精面前當仁不讓之外,悟空從沒有打過八戒一次棒子。偶爾有點惡作劇,也是點到為止,絕不過分。有孫悟空在,豬八戒也就只好俯首貼耳,力保唐僧取經。

唐僧雖然當了一把手和師傅,但從內心上說,他也知道自己的本事稀松平常。孫悟空、豬八戒有時不太服管,他也很生氣。有幾次,當孫悟空不聽話時,唐僧就念起緊箍咒,勒令悟空離開取經隊伍。此時的唐僧,心里肯定在琢磨:死了張屠夫,照樣吃沒毛的豬。我就不信,沒有你孫猴子,我就取不來真經。可是事情的結果往往證明,離了孫悟空的取經隊伍,簡直寸步難行。每當此時,唐僧心里也不得不承認孫悟空正確,悔不該當初不聽悟空的話,落到任人宰割的尷尬地步,盼望悟空趕快來解救自己。

盡管唐僧一路上出力不多,但當他們歷經千辛萬苦,最后到達西天取得了真經后,最后受表揚的,還是唐僧。請看《西游記》第99回,當五方揭諦、四值功曹等諸神向觀世音菩薩交差后,觀音問起唐僧四眾一路上的表現如何時,諸神答道:“只是唐僧受過之苦,真不可言。他一路上歷過的災衍患難,弟子已謹記在此。”說罷,遞上了唐僧的八十災難簿子。這就有違真實了。唐僧一路上所受的苦難,哪能和孫悟空等人相提并論?在神那里是這樣,就是回到東土大唐之后,李世民激動得“一夜無寐”,遂口占幾句《圣教序》,答謝唐僧。說唐僧“乘危遠邁,策杖孤征”“誠重勞輕,求深欲達。周游西宇,十有四年。窮歷異邦,詢求正教。”文中連孫悟空等三人的辛勞、苦勞,哪怕是功勞,壓根兒沒提一個字。大概太宗認為,唐僧是取經隊伍的法人代表,表揚他,也就夠了。

這就是當唐僧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