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臺詩案與蘇東坡獲救

趙明信

宋神宗熙寧九年(1076年)十月王安石再度罷相后,在統治集團內部圍繞“變法”開展的政治斗爭,逐漸演變成排斥異己、相互傾軋的權力斗爭。元豐二年(1079年)四月,擔任湖州(今浙江吳江)知州的蘇軾,在一道謝表中對時政發了兩句牢騷,立即招致了部分朝臣的猛烈彈劾。御史中丞李定說他“包藏禍心,謗譏皇上”,并列舉出“四大罪狀”。監察御史里行舒亶則從蘇軾詩詞中摘抄出只言片語,斷章取義,攻擊蘇軾詆毀朝廷,應該開刀問斬。宋神宗在御史們一再彈劾下,命御史臺派人把蘇軾拘捕入京審問。因為御史臺又稱烏臺,所以這個錯案史稱烏臺詩案。

御史們威逼拷問,逼得蘇軾曾想自殺。正直朝臣紛紛營救,但是御史們在皇帝面前的調子越來越高,蘇東坡眼看性命不保。千鈞一發之際,突然有了轉機。原來,德高望重的太皇太后強支病體,在皇帝面前講了情。

太皇太后即宋仁宗的曹皇后(1016年—1079年),靈壽人,其祖父是北宋開國功臣、魯國公曹彬,父親是吳王曹玘。自幼聰慧纖麗,喜讀書,涉獵經史,品性和恭端莊,遇事精明果斷。宋仁宗明道二年(1033年)17歲詔聘入宮,景祐元年(1034年)九月冊封為皇后,英宗繼位尊為皇太后,神宗繼位尊為慈圣光獻太皇太后。歷仁宗、英宗、神宗三朝,以精明能干輔政著稱。

宋仁宗慶歷八年(1048年)閏正月,第二個元宵節之后過了三天,晚上趙禎宿于曹皇后寢殿。半夜時分,突然傳來呼喊聲。原來是崇政殿的親從官顏秀、郭逵、王勝、孫利等人謀反,殺死軍校,劫奪武器,攀過延和殿屋頂,殺進了內宮。曹皇后從夢中驚醒,連忙披衣起床。在寢殿供侍宦官何承用開門向外張望時,趙禎也穿起衣服想出外看個究竟。曹皇后搶先一步關上宮門,抱住趙禎急急地說:“宮中夜驚,只怕是有人作亂,官家萬萬不可輕易出去。”并示意他不要出聲。皇后一邊往外走,一面遣宮人馳召都知(都指揮使)王守忠,令其快引兵進來守衛,一面命令身邊的宦官緊緊守住殿門。這時喊叫聲愈來愈近,顏秀等已殺到了福寧殿下,一名宮女的臂膀被砍下,發出尖利的慘叫。可是詢問近侍太監時,卻以宮人毆打小女子偽奏。曹皇后厲聲斥曰:“賊在近處殺人,你竟敢說謊騙人!”皇后臨危不亂,果敢地嚴令侍衛軍迎敵,威嚴地訓斥妄奏太監,威懾了眾人。曹皇后估計亂賊可能會縱火,便暗暗分派一些宦官提著水桶繞到亂賊的后面。亂賊見打不開寢殿,果然舉火焚簾,宦官們隨即提水桶澆滅。對所有參加捉賊的宦侍人員,皇后都親自給他們剪去一綹頭發,囑咐說:“你們好好效力,賊平之后看你們頭發加賞”。所以宦官、宮女們都爭先拼死抵抗。不久,王守忠領宿衛兵趕到,叛賊顏秀等全部被殺。一場猝發叛亂,多虧曹皇后臨危不懼,措置有方,才沒釀成大禍。史稱:“倉猝處置,一出于后。”

曹皇后秉性克儉,謙和謹慎,封皇后之后,仍親自動手在后苑空地上種莊稼,栽桑樹,適時鋤草施肥,采桑養蠶。或博覽經史,或潛心習字,善于飛白書法。

仁宗嘉祐七年(1062年),已53歲的趙禎膝下無子,在宰相韓琦、知諫院司馬光等人的一再請求下,仁宗才把宗室濮安懿王趙允讓的兒子宗實立為太子,賜名曙。趙曙當皇太子剛過半年,即嘉祐八年(1063年)仁宗突然崩逝,臨死連半句話都沒有留下。左右宦官提議打開宮門宣召宰相,曹皇后冷靜地考慮后說:“這時候宮門豈可夜間打開,還是密諭宰相們黎明入宮吧。”并嚴令宦官秘不發喪,把各處宮門的鑰匙全部收繳起來歸自己掌握。醫官們都不準離去,由專人看守,照舊按皇上的習慣到御廚取粥,一切裝成仁宗依然健在的樣子。同時,秘密派人去慶寧宮請來太子趙曙,拂曉之前,有關新皇帝即位的主要工作,在曹皇后的部署下,全部準備停當。

次日清晨,宰相韓琦率執政大臣依然像往常一樣,從內東門經垂拱殿來到福寧殿下。再拜之后,走上臺階,剛想掀簾進殿,侍立在前的宦官說:“皇后在此!”韓琦等只得后退一步立在簾外。忽聽里面傳出了曹皇后的哭聲并說:“天不幸夜間皇上忽然上仙了”。韓琦等面面相覷,愣了一會兒,也哭了起來。曹皇后問道:“怎么辦?皇上沒有兒子。”韓琦回答:“皇后不可出此言,皇子已在東宮,何不將他宣來?”皇后說:“那只是宗室之子,立了他,以后沒有人來爭嗎?”韓琦說:“時至今日,怎可另外擬議。”曹皇后這時才說:“皇子現已在此。”這才命人卷起簾子,眾人探頭一瞧,皇太子趙曙果然端坐里面。韓琦慶幸自己剛才沒說錯話,抹了把臉上的冷汗,傳令召殿前馬步軍副都指揮使、都虞侯及宗室刺史以上的官員到殿前聽旨,又召翰林學士草擬遺制。太陽偏西時,百官才全部召集起來,大伙不明內情,來時仍舊穿著吉服,入宮后方知皇上晏駕了。換喪服已來不及,只好解去金帶及所佩魚袋,一齊哭著從垂拱殿門魚貫而入,在福寧殿前排列成序。韓琦宣讀了遺制,趙曙在東楹接見百官,正式即帝位,是為英宗。

英宗即位不滿四天,突然患上了怪病,不省人事,胡言亂語。宰執大臣一起求見皇太后,提議請皇太后聽政,皇太后從四月十一日開始在內東門小殿垂簾聽政。每天宰執大臣們先向英宗問候圣體,奏報軍國諸事,再向曹皇太后復奏。她全身心地投入到繁雜的政治事務中,對每天需批閱的數十道中外奏章,都能一一記其綱要,對曹家親戚及左右臣仆等嚴加管束。大臣們天天向她奏事,遇有疑難問題,她總是說:“公等再議之”。從不輕易自作主張。與眾臣意見不一時,亦必引經據典慎重對待。擢用良臣富弼為樞密使,賞知州趙尚寬治河之功,免靈駕所過良田之賦,裁放宮女135人。有曹皇太后“垂簾聽政,宮省肅然”之譽。第二年五月英宗疾愈,皇太后即命撤簾還政。

宋英宗在位僅三年,治平四年(1067年)正月死去,神宗即位。

宋神宗元豐二年(1079年)秋,太皇太后患了水腫病。這時,發生了烏臺詩案。太皇太后聞知,支撐著病體找到神宗說:“當年仁宗皇帝錄取蘇軾、蘇轍兄弟為進士時,曾高興地說,我為子孫找到了兩個宰相。現在蘇軾因作詩被逮捕下獄,會不會是仇人中傷他呢?即使他寫詩真的有罪,其罪過也大不到哪里去。若一定羅織成罪,不是愛惜人才之道。你應深思詳察才是。”神宗深受感動,將蘇軾貶為黃州(今湖北黃岡)團練副使。也就在這一年的十月,太皇太后逝世,時年64歲。

靈壽出了一個曹娘娘,在石家莊一帶是很有影響的。民間不但對曹娘娘有很多傳說,還傳說曹娘娘的大弟弟成了神仙。曹皇后的大弟弟叫曹景休,天資純善,不喜富貴,酷慕清虛,離家出走隱居深山,修煉多年。一天他正在修煉,鐘離權和呂洞賓來到。鐘離權和呂洞賓問他:“道在哪里?”曹景休以手指天。又問:“天在哪里?”曹景休以手指心。鐘離權和呂洞賓笑道:“心即天,天即道,你已經把道悟透了。”于是收他為弟子,后來度化他成了八仙之一。這就是曹國舅。

曹皇后為北宋社稷所作貢獻堪稱卓越,但真定一帶在北宋作出重大貢獻的遠非曹皇后一人。有開國功臣高懷德(真定人)和曹彬(靈壽人),有宋太祖、太宗的母親、政治遠見卓識的杜太后(新樂市杜固村)。有戰功卓著的軍事家,有官高爵顯的政治家。靈壽韓億和八個兒子精明強干,都是樞密、尚書、宰相等大臣,被稱為“韓半朝”。真定人在北宋政治上可謂占據半壁江山。(責編: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