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禮物不浪漫

孫秀利

2008年情人節來得有些不是時候，在供電公司搶險一隊上班的青工劉勝利有些發蒙。雖然抗擊50年不遇的冰雪凍雨災害已接近尾聲，可是收尾工作仍然千頭萬緒，忙得焦頭爛額的劉勝利忙里偷閑地一看臺歷，今天已經是2月13日了，給女朋友王娜的情人節禮物還沒譜呢。更危險的是因為劉勝利的木訥和不解風情兩人的關系已亮起了紅燈，明天的情人節是劉勝利的最后表現機會了，成敗在此一舉。

2月14日一大早，劉勝利就從搶險隊的駐地來到小鎮上為王娜買情人節禮物。走進小鎮唯一的禮品店內，當劉勝利問起有沒有玫瑰花或者巧克力賣時，店老板嘆了一口氣，指著一大堆制作精美的禮品盒說：“這場該死的雨雷冰凍，把我訂購的玫瑰花全都凍死了，巧克力也因交通堵塞運不進來，現在我只能守著準備好的禮品盒發呆了，我都不知道該給今年的情人們準備什么禮品了。”劉勝利一聽，心里涼了大半截，失魂落魄地往外走時，店老板送了他一個精美的禮品盒，好心地勸告他說：“你也只能自己準備禮物裝進這個盒子里送給你的女朋友了，祝你好運!”

劉勝利捧著禮品盒在小鎮的街上東張西望地尋購禮物，腰間的手機突然響了，一接聽，原來是隊長要他立刻返回駐地，又有新的搶險任務了。

劉勝利馬不停蹄地趕回駐地，才知道隊長剛才接到局里的命令，大青山頂的輸電鐵塔又發生倒塌，讓他們隊立刻去支援正在現場搶險的局二隊。劉勝利一聽，偷偷地樂了，原來他的女朋友王娜就在局搶險二隊給工友們做飯，自己正好乘機將情人節禮物送給王娜，又不用格外請假了。可是送什么禮物呢，總不能送個空盒子給王娜n巴。劉勝利正左右為難，一抬頭看到了自己的好朋友，隊里管后勤的成人美，劉勝利一把抓住他，把自己的困境說了，又掏出一些錢塞到成人美的手里，讓他幫自己準備一份特殊的能打動王娜芳心的情人節禮物。劉勝利說完也不管成人美有沒有難度，就和隊友們準備搶險的工具和器材去了，臨出門時還對成人美喊：“時間緊，任務重，我情人節禮物全拜托你了，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劉勝利和隊友們直接趕到大青山頂的輸電鐵塔搶險現場，和二隊的工友們一起奮斗，重新立起了倒塌的鐵塔，回到二隊駐地時已經是夕陽西下了。剛才光顧忙乎了，走到二隊駐地的門口時，劉勝利才想起給王娜準備禮物的事。就偷偷地問走在隊尾的成人美禮物準備得怎么樣，成人美從工具車上小心地拿下用破氈片包裹的那個禮品盒遞給劉勝利，頗顯神秘地說：“包你馬到功成，你就擎好吧!”劉勝利要打開盒子先檢查檢查，成人美捂著盒子說：“現在還不到開盒的時候，你非要打開，事情弄砸了你可別怪我!”說得劉勝利立馬縮回了手，心肝寶貝一樣捧著禮品盒子進了屋子。

王娜的臉色雖然和外面陰冷的天色差不多，但對疲憊不堪的工友們倒是滿熱情招待。當劉勝利鼓足勇氣把包裝精美的禮品盒捧到王娜面前時，王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屋子里的工友們也歡呼起來。有人猜盒子里裝的是香甜的巧克力，有的人猜盒子裝著99朵玫瑰，工友們一直歡呼要當場分享王娜的喜悅。心中忐忑不安的劉勝利偷眼看成人美，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自己也仿佛吃了定心丸，對著王娜深情地說：“禮物代表我的心，禮雖輕，情意在，請你當眾打開我對你的愛!”王娜深情地望了一眼劉勝利，顫抖著手慢慢地揭開了禮品盒上的蝴蝶結，輕輕地掀開了禮品盒蓋。看到禮品的一剎那，王娜發出“啊”的一聲驚叫，臉上羞澀的潮紅迅速蔓延開來，吃驚地睜大了眼睛。離王娜最近的劉勝利一看盒中的禮物，立刻傻眼了，臉色由白變青，嘴唇也哆嗦起來，指著盒子中的禮物，話不成句：“這、這——”眾人正要擁上來看個明白，王娜卻“啪”地一下合上禮品盒，盈滿眼眶的淚水終于滾滾而出，頭也不回地鉆進了身后的廚房，眾工友愣住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劉勝利，他一把抓住成人美的衣領子，紅著眼睛喊：“沒想到你竟給我準備了這樣的情人節禮物，你這不是害我嗎，我和王娜的關系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成人美卻不買賬，扒拉開劉勝利的手說：“咱倆是朋友，我才真心實意地幫助你，沒想到好心賺了個驢肝肺，事情還沒有結局呢，你慌什么!”

工友們聽他倆一爭，更對那盒禮物產生了興趣，非要闖進廚房去看個明白，劉勝利卻用身子死死地堵住通往廚房的門不放松：今天愛情已經難保，起碼要保住面子吧，要是讓工友們看到自己送給王娜的情人節禮物，還不笑掉大牙才怪。

就這樣僵持了十多分鐘，王娜從廚房里走出來了，臉上是一副激動不已的模樣。劉勝利見了，低著頭走過去，而紅耳赤地道歉：“對不起，我送的禮物傷了你的心了，我不是有意的，請原諒!”劉勝利話音剛落，沒承想王娜在大庭廣眾面前，“叭”地吻了劉勝利一口，激動地說：“謝謝你的情人節禮物，太珍貴、太及時也太有意義了，我將終生難忘!”望著王娜一臉真誠的樣子，劉勝利一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小聲說：“我都知錯了，你何必還諷刺挖苦我呢?”王娜卻一臉認真地說：“你不知道你做了多么有意義的一件事情，大家都能分享到你送的禮物!”王娜說完拍了兩下手，幫廚的英子用托盤端上來了十多碗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湯。王娜指著放到桌子的湯碗說：“這就是劉勝利送給我的也是送給大家的情人節禮物——黃金白玉翡翠湯!”

有丁友湊近湯碗一看，“哧”的一聲笑了，所謂的“黃金白玉翡翠湯”，不過是湯碗里漂著幾絲金黃的胡蘿卜條，幾片白菜幫和一些青翠的芹菜葉。工友不服氣地問王娜：“你是不是把劉勝利送你的巧克力藏起來了，做些菜湯來糊弄我們?”王娜紅著眼圈對大伙說：“你們想想，自從抗擊冰雪凍雨災害以來，你們有多少天沒下山了，又有多少天沒吃上青菜了，看看你們暴裂的嘴唇和潰爛的嘴角就知道了，在這樣的非常時期，劉勝利給我送來的情人節禮物竟是一盒時鮮蔬菜，雖然它們沒有玫瑰花浪漫，沒有巧克力時髦，但它確實是我心中所想，你們現實之需，我為劉勝利那份博愛和細心而自豪，在做這碗湯時，我就想出了‘黃金白玉翡翠湯，這個湯名，用來紀念2008這個特殊的情人節!”王娜話音未落，屋里已經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眾人紛紛捧起“黃金白玉翡翠湯”，呼嚕呼嚕喝了起來。

王娜扯起劉勝利的手，走到成人美面前，倆人對著他深鞠一躬，王娜說：“我和勝利謝謝你的雪中送炭，我一直打電話要你支援些新鮮蔬菜，沒想到你在特殊的日子用特殊的形式送來了，還把勝利蒙在鼓里，我們還真的要感謝你的成人之美呢。”

成人美端起一碗湯說：“我送的不過是些蘿卜白菜，是你們的愛情打造了‘黃金白玉翡翠湯，我也跟著借光了，要不哪能喝上這么鮮美的湯。”看到眾人津津有味地喝著湯，劉勝利激動地抓住王娜的手說：“我有一個想法，要讓奮斗在搶險抗災一線的工友們都喝上你做的‘黃金白玉翡翠湯，以此來紀念2008年特殊的情人節!”

插圖邢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