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闖進愛的天堂

陽　潔

在黎明即將到來的時刻,整個城市卻淪陷了,城里的炮火聲依舊轟鳴,城市外是逃荒的洶涌難民。很多潰逃的士兵也陸續加入了這個隊伍。從他們的口中,人們得知,城市淪陷到敵人手中了。逃難的人們更加恐慌了,開始驚慌地跑。但其中,有一個婦女卻突然逆著人流往城里趕。

人們都以為她瘋了,連忙去制止她,但這些都不管用。她旋即掙脫,不顧一切地沖擊人流卻一次次被沖倒,甚至被踩踏……終于沒有擁擠奔逃的人流了,她加快了往城里趕路的步伐,可就在快到城里的時候,一排荷槍實彈、占領城市的士兵,遠遠的鳴槍警告她,示意她不要再靠近!

她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而是大聲喊著什么,士兵沒有聽清楚,接著把一排子彈打到了她腳前。

她在原地停了一會兒,然后邊喊著邊用手比畫,為了不讓對方懷疑自己是人彈,她索性把自己全身的衣服脫光了,然后把雙手高高舉過頭頂,繼續往前趕。

這回,士兵沒有開槍,而是用驚訝的目光看著她走過來。她被帶到了指揮官那里。但她一路上卻不停地呼喊:“求求你們快放了我,我還有重要的事,等我辦完了,你們再抓我也不遲!”

她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有的居民都恨不得馬上逃離這里,但她卻一個人回來,難道是有什么企圖?她不怕被蹂躪,被侮辱,甚至被殘忍的殺害?在指揮官的質疑下,她淚流滿面地開始了敘述:

原來,她叫撒坦尼,是這個城里的居民。半個月前,轟隆隆地空襲聲,就讓整個城市的居民陷入了恐慌之中。飛機空投下來的傳單,讓他更加相信戰爭已經降臨到了這個城市。因此,大家都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門,平時喧鬧的大街上一片蕭條。

在空襲持續半個月后,戰爭真的來臨了。此時,因為戰爭造成的封鎖,居民儲存的食物已經空空。雖然國際救援組織在市中心有免費發放的食物,但很多居民還是寧可餓肚子,也不愿冒著生命危險去領取。

快兩天沒吃東西了,撒坦尼和五歲的兒子很疲憊地躺在床上。明天如果再沒有吃的,兒子會不會病倒呢?作為母親,撒坦尼越想越擔心,半夜兩點左右的時候,撒坦尼突然驚醒。看見熟睡的兒子的小腳正露在外面,撒坦尼輕手輕腳地把被子往下掖了掖,低頭溫柔地親吻了一下兒子的額頭,沒想到,兒子卻睜開了惺忪的睡眼,很不安地望著媽媽:“媽媽,為什么外面總是轟轟地響?”

撒坦尼哽咽了一下,對兒子解釋說:“沒事的,別怕,那只是上帝放的幾個響屁而已!”

兒子接著說:“媽媽,我餓!”撒坦尼趕緊用兩只手撫摸著孩子的臉頰,說:“寶貝兒,快睡吧,別怕,媽媽早起去給你排隊領面包。你放心,等到天亮,你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就會回來!”兒子聽了媽媽這么說,才放心地再閉上了眼睛。

撒坦尼喝了口涼水,走出了家門,往市中心的國際救助站趕去。雖然外面很黑,但可以看見很多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在聚集、奔跑,但撒坦尼卻沒有半點膽怯,依舊快步趕路。

從家到國際救助站要走兩個多小時,就在她走到中途的時候,撒坦尼被一股洶涌而來的人潮推搡著一下子不知道了方向,當她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和一大堆逃難的人群來到了城外。因此,她開始快步趕回城里,因為她答應過兒子:等到天亮,你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就會回來……

在場的人聽完她的敘述后,空氣一下子凝住了。這時,指揮官向撒坦尼敬了個禮,旋即下令,空軍和炮兵暫時停止炮擊,在撒坦尼家所在的區域先暫時停止軍事進攻行動。

然后,他命令手下開著車以最快速度把撒坦尼送回家后,再把她們送到安全地帶。此事傳播開后,被戰爭麻木了心靈的將士,開始小心翼翼地放著每一槍和每一炮,以免無辜的平民受傷;而且,他們很迫切地希望戰爭馬上結束,并在心里默默祈禱:希望罪惡的子彈和尖刀,沒有闖進愛的天堂,誤把孩子的夢驚醒……

摘自《現代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