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 義 白晉湘 胡建文
摘要:運用文獻資料調研、田野實地調查、歷史過程比較,對土家族燒龍習俗的儀式過程、文化生態變遷以及體育價值等方面展開研究。研究結果表明:20世紀80年代后,土家族燒龍習俗在當地政府的引導下,逐漸由祛災祈福向休閑娛樂的社會功能轉型,體育價值逐漸呈現。土家族燒龍習俗是土家人體育傳承的紐帶,是尚武精神的遺存和精誠團結的象征,在社會發展中起到了重要的安全閥作用。
關鍵詞:民族傳統體育;燒龍習俗;土家族;文化生態;體育價值
中圖分類號:G852.9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6-7116(2009)10-0094-04
Cultural and ecological transformation and sports value of the paper dragon burning custom of people of Tujia nationality
——A field investigation report on Ma Jing-ao Town in Xiangxi
WAN Yi,BAI Jin-xiang,HU Jian-wen
(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Jishou University,Jishou 416000,China)
Abstract: By using methods such as literature research, field investigation and historical course comparison, the authors comprehensively studied the ritual process, cultural and ecological transformation and sports value of the paper dragon burning custom of people of Tujia nationality, and revealed the following findings: since the 1980s, the paper dragon burning custom of people of Tujia nationality has, under the guidance of the local government, gradually transformed from a wish making ritual to a ritual with leisure and entertaining social functions, and its sports value has gradually shown. The paper dragon burning custom of people of Tujia nationality is the umbilical cord to inherit the sports of people of Tujia nationality, the symbol of the relic of martialism and the spirit of unification, playing an important safety value role in social development.
Key words: traditional national sports;paper dragon burning custom;Tujia nationality;culture and ecology;sports value
1馬頸坳鎮土家族燒龍習俗的文化生態
上世紀20年代,美國文化人類學家朱安利?斯圖爾德開始提倡“文化生態”的理念,其目的在于“解釋那些具有不同地方特色的獨特的文化形貌和模式的起源”[1]。民族文化的差異性,與那些民族文化生態的差異性有著深刻聯系,而文化生態又可大體區分為該民族所處的地理環境、所從事的物質生產方式、所建立的社會組織3個層次[2]。馬頸坳鎮位于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州府吉首市北部,距市政府13 km,北與古丈縣、保靖縣相銜接,因地形象馬,該鎮位于其頸上,故名。全鎮處于中山丘陵區,北高南低,最高海拔725.1 m,土層較厚,土質肥沃,水利資源利用率較高,稻田比較集中。馬頸坳鎮是典型農業經濟,96%為農業人口;是個多民族地區,主要有漢族、苗族和土家族,呈典型的“大雜居、小聚居”的民族分布格局。馬頸坳圩場是吉首市第2大圩場,也是古丈、吉首、保靖3縣(市)邊區的主要圩場,每逢農歷一、六場期,有萬人左右在此交易農副土特產品,圩場成交額在3萬元以上[3]。
原始社會土家人以狩獵為主,明清政府在當地實施“改土歸流”政策以后,土家族向漢族學習先進的水稻耕作技術,稻谷產量逐年提高。除了高遠閉塞之地仍沿襲刀耕火種之外,大部分土家地區都適應了以耨田、護田、肥田為基礎的耕作方式。講土家話、唱土家歌、過土家節日、辦土家儺祭等習俗雖受到外來文化沖擊和中原文化的影響,但土家文化基本上仍傳承下來,保持了土家民族的特色。
2馬頸坳鎮土家族“燒龍”儀式
土家族燒龍儀式可分為“起龍”、“跑龍”、“接龍”、“祭龍”4個過程。燒龍儀式的4個過程將土家族地區的社會結構、宗教觀念、倫理道德乃至民族精神都蘊涵其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2.1“起龍”儀式
燒龍儀式按慣例在每年正月十五“元宵節”天色將黑時,在當地最高、最平闊的空地舉行,主持儀式者一般為當地德高望重的族長。族長首先向族人總結本地一年來的農業收成等事宜,祈求來年五谷豐登、全族和睦。在宣布燒龍儀式開始之后,整個燒龍儀式轉由當地的“梯瑪”(土家族巫師)組織實施。梯瑪在當地威信極高,該地區的婚喪嫁娶一般都由其主持。梯瑪身穿梯瑪服,頭戴八寶冠,手舞司刀,口念咒語。所念咒語乃請神和占卜之意。請神完畢,拿出案頭的“竹蔸卦”,竹蔸卦是梯瑪使用最多的主要占卜法器,由一節長約5~7 cm的竹蔸(竹子根部),從中劈開,分為兩片。占卜時,梯瑪將一副竹蔸掛卦拋向空中,然后根據卦子落地的朝向占卜,兩片卦子,竹心朝上為翻,都朝下為撲,一翻一撲為順卦,兩翻為陽卦,兩撲為陰卦。如遇3次陰卦則要殺雞避邪或延期舉行,如遇陽卦和順卦儀式可照常舉行。
2.2“跑龍”儀式
梯瑪大聲宣布“起龍”之后,吹響3聲牛角號,火銃手朝天鳴槍(現多改為燃放禮花)。隨后,由土家族歌手齊聲高唱土家族山歌,歌詞大意為希望神靈保佑來年風調雨順、五谷豐登。梯瑪手持司刀在前,舞龍手隨后,緊接是燒龍手和其余人等,開始“跑龍”儀式。梯瑪在前飛奔引路,其行進路線按風水早已心中有數,一般為從高往低,順時針方向,不允許走回頭路。舞龍手必須緊跟在梯瑪后,邊跑邊舞邊齊聲發出“嘔——喲嘿”的吶喊,后面的人群也隨之發出同樣的聲響,聲音響徹山谷,傳至千家萬戶,熱鬧異常。
2.3“接龍”儀式
當跑龍隊伍快接近寨口時,已經進入了土家族族人聚居的地方。各家各戶的人員一般都會出門迎龍。如有的族人想“接龍”,就在自家門口放一掛鞭炮,舞龍隊在“梯瑪”的率領下舞進該住戶的堂屋,龍頭向前進、龍尾于后跟,向堂屋神龕行三點頭禮(當地居民家庭的堂屋一般都安置三清真人和祖先牌位),接著繞堂屋一圈,再舞出各種花樣。隨后主家開始向梯瑪和舞龍隊謝禮,以前禮品主要為當地糯米打制的糍粑和炒米,現在多為紅包和香煙,糍粑的數目或紅包里的錢都必須為雙數,多少由主家定。梯瑪和舞龍隊接過謝禮后,龍尾先后退,然后龍頭跟出,梯瑪向主人答謝和祈福后出門。當舞龍隊和梯瑪跨過門檻后,主家再燃放一掛鞭炮,名曰“送龍”。主家通過“接龍”儀式可祈福家庭興旺、兒孫滿堂和禳災祛病。
2.4“祭龍”儀式
梯瑪和舞龍隊從寨口走向寨中,寨中有寬大且平整的坪,當地人稱之為“寨中坪”。此時,舞龍隊吶喊聲加大,跟從的燒龍手也隨之加大吶喊,觀眾也隨之附和。年輕燒龍手在當地有經驗的年老燒龍手的帶領下,點燃鋼火筒。鋼火筒為竹制,分為火筒夾和火筒兩部分。火筒夾是一根有鋤柄粗細,長約3 m的竹竿,中間用火烤彎制成;火筒由茶杯粗長約15 cm的楠竹制成,竹壁很厚,中間填充土制黑火藥。鋼火筒被點燃后,向外噴出火樹銀花,舞龍手赤膊上陣、迎著散落火星邊舞邊吶喊,觀龍的族人隨之吶喊并可向舞龍人腳下扔擲爆竹,此時燒龍的氣氛達到高潮。燒龍的龍頭無明顯長角,龍身由當地產的土布染色制成,無竹制龍骨,這是土家族“燒龍”的龍與漢族“舞龍”的龍不同之處。燒龍時整條龍要燒爛,不能留存,明年燒龍時再重新扎制。“祭龍”儀式接近尾聲的時候,由“梯瑪”將灰渣全部掃進水溝,名曰:“放龍入海”,整個“燒龍”儀式隨即宣告結束。
3土家族“燒龍”習俗文化生態變遷
3.1“燒龍”習俗起源于原始社會的神靈崇拜
作為民間4靈之一的龍,湘西土家人自古非常崇敬。《后漢書?西南夷傳》曾記載:“(哀牢)種人皆刻畫其身,象龍文。”[4]土家族崇龍習俗據有關考證源于“當地蛇圖騰走完了它的歷史過程以后,轉變成為一種靈物崇拜”[5],并產生了舞龍燈、草把龍、板凳龍、潑水龍、劃龍舟、曬龍袍等土家族習俗。《吉首市志》記載:土家族燒龍習俗與這些龍崇拜習俗有很深的文化淵源,“起于清順治五年(1648年)鎮溪所東部遭干旱。次年農歷正月十五日……土家族逢元宵節舞龍燈拜年,用鋼花燒龍。十六日,放龍下河入海。”[6]891-896從該文獻我們可以感受到土家族燒龍習俗中稻作文化的烙印。馬頸坳鎮土家族先民每年的水稻產量,幾乎是家庭唯一的收入來源和生活物質基礎。如遇干旱,靠天吃飯的土家族先民將面臨著極大的生存壓力,祈求風調雨順、五谷豐登是每個人最大的心愿。帶有靈性的龍,能保佑蒼生,也必然會成為他們心目中至高無上的崇拜物。
3.2“燒龍”習俗發展于明清時期的農耕文明
《來鳳縣志(清同治五年刻本)》所載燒龍習俗與《吉首市志》記載略有不同:“土家族地區俗喜巫鬼,多淫祀。逢旱祈雨,都要舉行隆重的儀式送瘟神。送瘟神時,要打蘸龍。祈禱的人群舉著草和蔑扎成的草龍走村串寨。玩龍時,家家戶戶門口放一盆水、一碗谷,谷上插一木牌,上寫‘瘟火二部,兩界神王之類的祈語。玩龍結束后,要把草龍和木牌一起燒掉。許多地方都用這種方法來送瘟神和祈禱風調雨順。”[7]445-449對其文獻進行仔細考證,我們發現該文獻所反映的是土家族先民舞草把龍的習俗。土家山寨在解放以前“全是木板瓦房,且有少數茅草偏棚,喜群居,各家住屋相連”[8]。通過實地走訪,湘西馬頸坳鎮溪馬村等地至今有不少土家人居住在木板瓦房之中。這些木板房除了作為生活起居的地方之外,同時也作為儲存糧食的倉庫。如遇火災,該地區土家族群眾不僅沒有安身之處,也將失去生活的來源。可見,馬頸坳鎮土家族聚居區燒龍“遷火焰”的原始社會意識與當地的地理人居環境是密切相連的。
此外,土家族燒龍習俗在部分地方志中也有所記載,但過程、內容和功能記載不詳。如《宣恩縣志(清同治二年刻本)》記載:“元宵迎龍燈,各家以爆竹擲迎者,忍痛不顧,猶以為樂,蓋余習焉。”[7]443-445《溪州竹枝詞》記載:“彭公祠畔賽神歌,火樹銀花照眼姣;儂識踏歌郎識曲,今宵相約鬧元宵。”[9]從這些文獻中,我們仍然能感受到土家族男女青年相約,燒龍鬧元宵,熱鬧異常的場景,如同親身經歷一般。
3.3“燒龍”習俗復興于改革開放以后
土家族燒龍習俗的原始社會意識功能發生轉型是在20世紀80年代以后。《吉首市志》記載:“民國年間,調年燒龍活動中斷。1957年恢復,后又中斷。80年代,為發掘民族文化遺產,恢復調年燒龍,調年燒龍成為以娛樂為主的傳統節日。”[6]895《土家族風俗志》也記載:“元宵節,是土家族隆重的節日。舞獅玩龍的人們,打著赤膊、迎著花筒煙火,穿來鉆去,盤滾翻跳,邊舞邊呼:‘燒呀!越燒越旺呀!花筒焰火,照耀得夜空銀亮,火星漫天飛灑,十分壯麗。[10]結合與當地年齡較長的群眾訪談,了解到從20世紀80年代以后,燒龍習俗原有的祈求風調雨順、防火避災的原始社會意識功能已經慢慢淡化,逐漸轉化為以休閑娛樂為主的社會功能。例如:當我們詢問一些年輕的舞龍手“你為什么要玩燒龍”時,得到的答案更多的是“好玩”、“開心”、“刺激”等。特別是我國政府加入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公約以后,當地政府為了發掘民族文化遺產,將土家族元宵燒龍作為正月期間正式的文化娛樂活動,并對整個燒龍儀式過程和內容進行了刪繁就簡,祛除了燒龍儀式的迷信陋習,增強了表演性和娛樂性,注入了增強民族自豪感和振奮民族精神等時代內容,目前已經被列為《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民間文化保護工程名錄》和《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第二批州級非物質遺產保護名錄》。現在的燒龍儀式不僅僅是當地少數民族群眾的傳統節日民俗,也吸引著全省乃至全國的游客享受參與的快樂。
4土家族燒龍習俗的體育價值
4.1燒龍習俗中體育價值的逐漸呈現
土家族的燒龍習俗,從民俗的起源和發展而言,是自娛與娛人的慶典儀式。在這種儀式活動中,靈物崇拜是此項活動的文化本源。伴隨著土家族聚居區政治、經濟、文化等地區格局的整體變遷,燒龍習俗原有的祈求風調雨順、防火避災的原始社會功能已經慢慢淡化,逐漸轉化為以休閑娛樂為主的社會功能。目前的燒龍習俗參與人群的構成已經不僅僅是當地的土家族群眾,還有從四面八方趕來的觀賞者和體驗者,參與目的是為了共同獲得快樂和滿足。所以,土家族燒龍習俗原有的原始宗教功能逐漸退出歷史的舞臺,取而代之的是體育價值。通過參與土家族燒龍活動不僅有益健康,更重要的獲得心理上的調適,體育元素比重在少數民族地區社會變遷過程中逐漸增加。
4.2燒龍習俗是土家族體育傳承的載體
正月“元宵節”,土家族群眾將“燒龍調年”與五谷豐登的祈盼緊密的聯系在一起,所以對“燒龍調年” 活動極其重視。燒龍活動一般定在正月十五的晚上正式舉行,但實際上當地群眾從秋收完以后就開始燒龍的組織和訓練工作。德高望重的土家族族長從秋收到正月,要完成燒龍人員的組織、舞龍動作的編排、舞龍技術的培訓、儀式活動的安排等一系列工作,每家每戶則按民俗慣例為燒龍人員提供物質上的資助。所以,土家族燒龍習俗不僅僅是一項民俗活動,它也是土家族體育傳承的載體,通過這一活動,土家族精美的燒龍藝術才能傳承至今,精彩的“龍戲水”、“盤龍入海”、“二龍戲珠”等燒龍動作才能延續到現在。
4.3燒龍習俗是土家人尚武精神的傳承
土家族先民常年居住在偏僻閉塞的山區,在從事水稻種植以前主要以狩獵為生。在原始社會,人們對兇禽猛獸懷有極度的畏懼之心,產生對其威猛之力的崇拜,希望自己也能夠有這樣的力量,因此把勇猛、英雄(祖先)與各種猛獸聯系在一起,產生了崇尚勇武的精神。明清朝庭對當地實施“改土歸流”政策以后,土家人處于中央王朝的統治之下,常年受到歧視和壓迫,為了反抗明清王朝和當地土司的壓迫,民間自古就有習武之風。土家族青年在鋼火筒噴射的火樹銀花面前,高聲吶喊、赤膊上陣、迎火而舞,在爆竹前面無懼色、翻轉騰挪、游刃有余,就是崇拜英雄(祖先)與猛獸、崇尚勇猛與堅毅精神的傳來。
4.4燒龍習俗是社會的安全閥
所謂“社會安全閥”,就是社會中存在一類制度或機制,為公眾提供一些正常渠道,以宣泄和消解敵對和不滿情緒,進而緩和乃至解決社會矛盾沖突[11]。馬頸坳鎮的民族分布呈現出土家族、苗族、漢族之間“大雜居、小聚居”的典型的分布格局。在民族交往的歷史發展過程中,矛盾與沖突是不可避免的。特別是明清王朝實施“改土歸流”政策以后,當地少數民族與遷入漢族之間矛盾、沖突加劇。燒龍習俗給群眾提供了疏通渠道,以緩解沖突,釋放能量,把問題解決在萌芽狀態。隨著我國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馬頸坳鎮許多青年男女都南下成為“打工一族”,在他們艱辛的打工生涯里,也是矛盾頻發。每年過年回家后的元宵燒龍是他們最愿意參與的活動,通過參與燒龍活動,盡量宣泄和消除隱藏在心里的不滿情緒,緩和社會矛盾沖突。詢問打工的青年“燒龍活動給你最大的感覺是什么”、“元宵節過后有什么打算”時,得到的答案大多是“痛快”、“以后好好努力打工改善自己的生活”等。透過燒龍習俗文化歷史演變過程,清楚的發現民俗文化活動對緩解少數民族地區社會轉型過程中的社會矛盾具有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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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譚廣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