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法飛
60年,人生的一個甲子;60年,歷史長河中的一朵浪花。這60年,是偉大的祖國從一個積貧積弱、百廢待興的國家,一躍成為國內生產總值和綜合國力均居世界前列的社會主義強國的60年;是中國人民從饑寒交迫、水深火熱之中解放出來,而且正邁步走向全面小康的60年;是五千年文明古國重新煥發勃勃生機,中華民族邁向偉大復興的60年。當然,這60年最得實惠的是廣大人民群眾。從筆者身邊的幾件小事就能折射出祖國的巨變。
一、小村不再遺憾
二十多年前,在我的家鄉丘北縣美麗的普者黑湖畔,一個叫仙人洞的小村寨里,曾經發生過一件令人扼腕的憾事。
改革開放之初,偏僻的普者黑也興起了旅游熱,一時間,很多大作家、大導演等文藝專家紛紛來到邊疆。一天,某電影制片廠的一位導演,從普者黑仙人洞村前路過,意外地發現了一個放牛的村姑,那女孩大約十五六歲,衣著雖一般,模樣卻極出眾,更難得的是那份純真和清麗。看她鞭兒輕甩、步履輕盈,與《少林寺》中的白無瑕不相上下,當時把這位導演給看呆了,可一打聽,女孩沒有讀過書,導演失望之際,連說可惜。
那時,家鄉還十分貧困,鄉親們的全部收人僅靠年底的分紅,每天的工分只值幾毛錢,孩子多的家庭連口糧錢都還超支,村里人溫飽尚未解決,怎談得上智力投資。能上學的孩子極少,更何況那些“遲早都要嫁出去”的姑娘。
改革開放30年后的今天,通過黨和國家的扶持,我們邊疆人民也像內地一樣搞改革開放,短短十多年,丘北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鄉親們的生活天天在變樣。富起來的農民爭著送孩子上學,也不分兒子還是姑娘。僅仙人洞170多戶的小山村就出了大學生、高中生,而初中生則幾乎家家都有。由于仙人洞村地處國家重點風景名勝區普者黑景區的核心,家家戶戶參與旅游開發,很快使全村人均純收入從1992年的100多元增長到如今的3000多元,轉眼間當年最窮的村變為全縣首富村。當年那位被導演看中卻又遺憾的村姑早已為人母,如今在村里開起了農家樂,年收入10多萬元。她參與旅游開發以來,已參加過《情灑金不換》、《重返瑤山》等電影和電視連續劇的拍攝。2008年11月,正當全國上下紀念改革開放30周年之際,由中央電視臺中視影視制作公司、中國人民解放軍總政治部話劇團聯合拍攝的長篇電視連續劇《冷箭》在普者黑景區開機拍攝。這位村姑和仙人洞村46位農民又作為群眾演員參與拍攝。當年那位導演的遺憾一準是不會再有了。
二、不再盼過年
春節到,我們在四面八方工作的兄妹7人相約。一起回農村過老年。這可把家里的老人樂壞了。特別是母親樂得合不攏嘴,一邊忙著捧花生、拿水果、一邊忙著給孫子壓歲錢。堂屋按家鄉習俗,鋪了一層青青的松毛,猶如鋪上了一張綠茵茵的地毯,貼楹聯。放炮竹……家里已把節日的氣氛營造得濃濃的。釅釅的,看著全家人的高興勁,一向很“現代派”的小妹感慨地說:“過年還是回家最熱鬧!”母親是名老黨員,她們過的橋比我們走過的路還要多。她卻接著說:“你們是好日子過多了,你看看你們兄妹,小日子誰比誰差呀。咱們這一家子,全托共產黨的福啰!”
是呀,母親的話雖是漫不經心的,卻道出了我們真實的生活。看看歡蹦亂跳、且穿得光鮮,玩得高興,吃得開心的孩子們,我的思緒就不由自主地跳回到二十多年前過年的情景。那時,我們最大的愿望就是過年了。因為只有到了過年才可能有新衣服穿,才有可能治一治“渴肉病”。而父母親既盼過年又愁過年。盼過年意味著平時憑票供應的半斤肉變成了一斤,意味著2兩油變成了4兩,意味著半斤豆腐變成了1斤……我們全家可以打打牙祭了。愁的是,全家9口人每月才有父親60多元工資,我們兄妹7人個個鬧著要穿新衣裳。記得那是1975年春節,母親不知從哪里賒購回來一段“的卡”布料,并在春節前趕制出來,不過她縫制的衣服都盡可能做得又大又長,希望我們能夠隨著年歲的變化而多穿幾年。當我穿上與身高不相符的長衣服時,總覺得不好過,看見大哥那套較合身。就想要他那套,大哥不依,我與大哥打了一架。后來,因我的“霸道”,父母裁決使我如愿以償。對此使我得意了好多天,但大哥卻不理我整整三個月。
現在,對于尋常百姓來說,那種饑腸轆轆的蹉跎歲月已一去不復返。我家過去吃肉只是“打牙祭”和穿超大衣服的歷史也一去不復返了。就拿我這個“三位一體”的小家族來說吧。春節前,單位放假,我才想起該去辦些年貨。可回到家一看,雞魚肉蛋、糖果食品。早已將有限的空間塞得滿滿的,實在看不出還缺少什么。于是,我又想,不如去買幾件新衣服,可話未說完,又遭妻子反對:“現在還缺衣服穿吶,皮衣、西裝、夾克你哪樣沒有,趕在春節漲價瞎去湊哪樣熱鬧”。就這樣,我過了一個“節儉”的春節。從中,使我醒悟:如果僅僅從吃和穿的角度,如今誰還盼過年呢?
三、銀行緣
十年前,我—位在廣州市的戰友來云南旅游,在國家重點風景名勝區普者黑風景區游玩,我接待了他。途中,我見他買東西時拿出一沓卡來,以為是名片,就問戰友,名片怎么裝在錢包內。戰友見我驚訝的樣子笑著對我說:“這不是名片,而是銀行信用卡,用這小東西不用帶多少錢就可周游全國,隨時可以到銀行自動取錢”。我有點不相信也感嘆到:“有這種便捷和效率?”
其時,當時我根本不知道信用卡為何物,再說我出生在貧困家庭,幾乎和銀行沒有任何聯系,參加工作后,每月工資200多元,基本入不敷出,沒有錢往銀行里存,身邊從未有過一張銀行存折。銀行對我來說既陌生又神秘。記得1994年結婚時,想買一臺彩電。需要2400元,然而手里只有1800元,正在犯愁時,老母親從柜子底下拿出一個布包,她像剝玉米似的剝了一層又一層,最后拿出一個紅布包,打開一看,里面竟是已長霉的一千元錢。她告訴我們是父親去世時留下的,已在柜子里放了三年多了。未婚妻有點惋惜地說:“唉!怎么放在柜子里,如果存銀行既安全又有利息”。母親和我一樣,沒有存過錢,不會惋惜,也不認識銀行的作用。如今,老百姓往銀行里鉆已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了。近兩年和從前相比,我的收入成倍增長,所以每月都有一定的結余,單位發給一張電腦通存通兌本,我每月的工資由單位按時存入銀行,我要用錢,到銀行取現金,不用時銀行照樣算利息。銀行已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已離不開它。
四、“渴肉病”瑣記
如今,接近不惑之年的我,許多往事已成過眼云煙,但是,關于我的“渴肉病”治愈的經過,卻始終歷歷在目。
孩提時代,家庭拮據,一年365天能吃上一頓肉的日子曲指可數,所以,從小我就落了個渴肉病,凡見著肉就讒得流口水。那時,最大的愿望就是飽飽地吃一回肉。其時,那年月飯都吃不飽,誰敢巴望吃肉呢?記得有一次跟父親去參加集體修排水大溝,到了吃飯時,父親牽著我好不容易排到打飯菜處。司勺的
從清可照影的菜缸里舀起了菜,里面恰好盛著一塊已不沾多少肉的豬骨頭。我眼睛一亮,口水又流了出來。我知道渴肉病又犯了。誰知司勺的把勺一抖,骨頭便又跌落缸內。見狀,我哇的一聲哭了。父親安慰道:“娃,別哭,有朝一日,爸讓你獨自守著一鍋肉吃個夠”……末了,父親這樣感嘆:其實,也不能怪司勺的,骨頭才舀起,后面排隊的幾十雙眼就瞪直了。
時光荏苒,到了上世紀八十年代,隨著家庭的逐漸寬裕,我的渴肉病得到了緩解。記得我家第一次宰年豬那天恰好是大年三十。爸爸媽媽首次舍得拿出窮人家的富人氣概,像是一年節衣縮食都是為了過個節一次奢侈似的,做了12大碗菜,有8碗有肉。我沒命地吃著。那一次是我有生第一次過足了肉癮,不過,由于年豬瘦小,我的“病”僅憑一年中難得的幾次“放開吃”還沒有治愈,我還是天天盼著殺年豬,天天盼著過年。歲月推到上世紀九十年代,爸爸媽媽看不得我的讒樣,就每年宰兩頭年豬;不過我發現我們村的百十戶人家像我一樣有渴肉病的不多了,因為宰年豬請人幫忙倒困難了,做了十來席酒菜,也常常只能請到三兩席的親朋鄉鄰來分享。誰還稀罕那頓年豬飯呢?村里開始有的人家宰殺三頭年豬,肉多得無處收藏,于是有人開始運到集市出售,留最好的自用,而且一些人家隨時都宰豬,不再等過年了。不知不覺中,我的渴肉病痊愈了。
五、“臭老九”香了
政策承認了知識的價值,給學知識、有技術的人正了名。我老叔就是通過改革由“臭”變“香”。
老叔是在滇南農村的普通農民,也是一個地道書迷。那年,剛結婚三個月,在村小學當代課教師的老叔竟把老嬸送給他的手表賣了,買回幾本藥典和農村致富書籍。據說,那會兒村里的手表比這會兒村里的摩托車稀罕得多。我爺爺知道后,當即找上門,當著鄉親們的面,罵老叔是“死不悔改的臭老九”。從此老叔這個臭老九,就在十里八村傳揚開來。
后來,老叔率先栽烤煙發了家,不僅把自家的承包地經營得有聲有色,而且成了村里的“萬事通”。村里的牲口病了。老叔挺身而出。一看兩看,成了兼職的義務獸醫,開出的藥,又便宜又管用。村里電器多了起來,老叔對這個也不生疏。有毛病的電視機、VCD、洗衣機,經他一鼓搗,十有八九能“正常工作”。村里辦起養雞場后,廠里的頭頭們也是三天兩頭找我老叔,用他們的話說:“你老叔是我們廠的義務顧問”。
去年7月25日,逢雙休日,我去農村探望二舅。恰巧二舅正為孫子小波中考599分犯愁。見我不期而到,要我幫他參謀選所好學校。
這使我很犯愁。二舅的脾氣很犟,大集體時,他的大兒子被“云南農大”錄取,他橫豎不讓去,說是:“那地方盡學種田地,還不如就在生產隊好好跟我學!”要是我替他“參謀”,若不合他意,豈不自討沒趣?可是,情面難逆。我只好硬著頭皮幫他參謀了。我那侄子的考分距中專錄取線差幾分,“問鼎”中專肯定無望。縣一中教學質量不錯,于是我試探著給二舅說:“其實丘北一中不錯,在全州挺有名的,不如讓小波讀高中?”“你就別繞彎子了”,二舅的性子又“直”了起來。“小波的底子我曉得,我要你來,是怕職中取不著。叫你參謀的”。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可是學農的,并不包分配呀”。二舅的嗓門不管說啥都那么大,“哪樣分配不分配,你在城里干工作收入還比不上我這糟老頭!這年頭,懂技術、有本事在農村吃香著呢!現在種烤煙、栽秧、養豬養雞,哪樣不靠技術呢?”
外公高小讀了一年,就回家學起耕田種地,用他的話,斗大的字不識一馬車。
1996年春節,我去看望外公,他拉著我的手詢問訂閱報刊的方法。之后卻做了一件讓我們十分吃驚且“文人”的事——當眾宣布第二年他要自費訂閱《農民日報》、《云南日報》、《文山日報》。我發現外公嘴里多了許多新名詞:“兩個根本轉變”、“三農政策”、“下崗”、“延包”等。他還詢問縣里工業發展情況,下崗工人多不多,還要求我說:“你們搞宣傳工作的,一定要幫助下崗職工轉變擇業觀念呀!”
六、透過新詞看變化
如今,普通百姓對“多媒體”、“上網”、“買單”、“信用卡”、“新農合”、“新農村”、“又好又快”、“科學發展觀”等許多改革開放前聞所未聞的詞語不再陌生,這些新詞語幾乎天天掛在人們的口頭,日日見諸新聞媒體。據國家語言文字工作者統計表明,建國60年來,特別是改革開放30年來,約有10000條新詞產生。大量出現的新詞使編寫漢語新詞典一度成為熱門,幾年中國有幾十種這類詞典問世,令人眼花繚亂。一個時期新詞的大量產生,總是和這個時期變革的社會背景密切聯系在一起的。每個時期的新詞,大都真實再現了當時社會的繁榮景象和變革步伐,記載了人類邁向文明進程的足跡。其一,60年來,我國的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數以千計的新詞中,像“取消農業稅”、“非公經濟”、“市場經濟”這類表述經濟生活的詞語尤為活躍,這說明我國經濟繁榮的現狀。其二,人們的物質生活、精神生活有了很大變化。“電腦”、“手機”、“家庭轎車”這些以前人們根本不知為何物的東西,如今已普及到日常生活中。其三,人們的生活觀念、擇業觀念發生了變化。隨著“打工”、“白領”、“公務員”、“第三職業”、“低保”、“廉租房”等一系列新詞的家喻戶曉,人們已逐步適應了改革的步伐,學會了在市場經濟條件下發揮自身的主觀能動性,自覺為社會主義祖國的建設貢獻力量。透過新詞,勢必為改革和建設注入源源不斷的活力。